大家都來司刑寺門口找他聊天,景旡是來道歉的,那劉正聲呢?
東宮中他二人有的是機會談話,為何不在東宮提及,非得在這人多眼雜的司刑寺?
“先生在獄中可有新發現?”劉正聲調整好坐姿後,便問道。
先生是謀士的特別稱呼,東宮眾人都不這麼稱呼自己,唯獨他,一個戶部尚書,卻以這種敬語稱之,實在彆扭。更何況面前這個人比自己年長多少不知,聽他叫自己一聲先生,著實令他心中有些不舒服。
當下故作謙虛道:“目前還沒有發現,對了,先生之名,晚輩揹負不起,如果劉大人不嫌棄,不如叫我一聲沉夏吧?”
“先生有大才,我這麼稱呼也是應該的,我今日是有事來告知先生的,就不要浪費時間在稱呼這種小事上了。”劉正聲淡淡一笑,轉開話題道,“當日下朝之後,我曾經得到一張字條,上面寫了幾個字,先生猜是什麼?竟然……”
“旭王將於今日辰時暴病而亡。”楚沉夏雲淡風輕地插嘴。
劉正聲顯得十分吃驚,探出半個身子問道:“什麼?殿下竟然也收到了字條?這兇手的做法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由於他的表情太過浮誇,因此被楚沉夏認定,他早已知曉自己也收到了字條。
“朱大將軍急急趕回建康,不也是因為那張字條嗎?恐怕他的那張字條要比我們早收到許多,可見兇手處心積慮有段日子了。”楚沉夏雖與他交談,但目光卻飄渺的很,心中似乎想到了別處去。
劉正聲卻未發覺他的心不在焉,反而認真思考他的話,緩緩說道:“先生覺得兇手是誰?真是關在地牢中的那個丫頭嗎?我覺得不像,這種事情絕不是一個人做得出來的,相反,我認為是一股勢力。”
楚沉夏將目光收緊,問道:“那劉大人覺得是哪股勢力?”
劉正聲緊緊盯著楚沉夏的目光,足足盯了片刻,才緩緩說道:“琅琊王氏。”
“哦……”楚沉夏拖著長調淡淡應了一聲,方才前傾的身體此刻便坐直了。
“怎麼?先生一早就知道了?”劉正聲眼中光芒大盛,似有警惕之意。
楚沉夏見他用的是“知道了”三個字,而不是“猜到了”三個字,明擺著他知道琅琊王氏與東宮結盟之事,今日便是來試探自己的。
當下忍不住多瞧了他兩眼,他與季氏的關係太過密切,尚且不知他到底是為季氏還是為皇帝做事。
楚沉夏搖了搖頭,輕笑一聲道:“不,我只是對劉大人所說的有些失望,孫大夫入獄,他琅琊王氏可是出了不少的力。”
“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再者說了,這朝堂上誰不是在趁機在拉攏徐家呢?”劉正聲臉上忽然閃出一絲輕蔑,雖然極其淺淡,但還是被楚沉夏捕捉到了。
“那劉大人何以見得是琅琊王氏下的手呢?”楚沉夏發問道。
劉正聲沒有半分猶豫,將心中早已推敲不下十遍的措詞說了出來,“他江城盟主千里迢迢跑到建康來,一來建康旭王便出了事,實非巧合,不過我也是猜測罷了,但倘若真是他王銓鳴下的手,勢必有人在幫他。”
“那劉大人覺得這個人是誰呢?”楚沉夏故意順著他的引導問下去。
劉正聲不安地動了兩下,刻意壓低聲音道:“我覺得是……兵部尚書衛術銘衛大人。”
楚沉夏忽然覺得背脊一寒,面前這個人知道的不比他和劉衍少,甚至還想借用東宮的手除去他的敵對方,他之前將自己隱藏的那麼深,渺小卑微到不引人注意,這個時候卻忽然跳出來,試圖在混亂的朝局中插上一腳,實在是令人不得不提防。
不管怎麼樣,楚沉夏至少能確定一點,他絕不是劉彧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妄圖與劉彧作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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