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總用這麼少,身子怎麼禁得住呢?”
殿內此時僅有她一人伺候,自然,有些話可以隱晦地說。
太后風初初執過八寶茶,甫開了茶蓋,一聞那味,便眉心一顰,執起絲帕捂唇乾嘔起來。
兩個月的時間,想不到,這反映就越來越大了。
“小姐,奴婢還是給您換上梅子茶吧。”
“哀家從來不喜用酸的東西,你這一換,難道,要讓人察覺不對麼?”
“可,小姐,這麼熬下去,總歸是苦了您……”喜碧的神色是焦慮的。
是的,太后已懷了兩個月的身孕,這件事,闔宮中,也唯有她和另一名心腹宮女玉泠知道。
畢竟,太后在先帝駕崩前一個月就與先帝發生爭執後,去了行宮,直到先帝駕崩當日才由行宮匆匆返回。
所以,這身孕,斷斷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皇上。
源於,皇上和太后的關係,微妙了這麼多年,也糾纏了這麼多年啊。
但,如今,太后的害喜越來越重,又不能用藥,作為奴婢的她,真的擔心,能掩飾到幾時呢?
“蒹葭現在怎樣?”風初初緩和下乾嘔,問。
“皇上只命她獻藝於小姐的壽誕,這幾日都不在御前當差。”
“是麼?也就是說,皇上僅臨幸了她一次?”風初初眉心顰得越緊。
蒹葭的葵水的日子,大抵是月末。
如此,豈不是又錯失了一月?
“是,彤史記錄在冊的,僅有這一次。”喜碧頓了一頓,突然大著膽子,輕聲,“奴婢愚見,哪怕只臨幸一次,也是好的。”
“呃?”風初初眉尖一揚。
喜碧咬了一下嘴唇,終是附在風初初耳邊,低聲說了起來。
風初初顰緊的眉心稍稍抒開時,殿外傳來通稟聲:
“啟稟太后,蘇貴姬求見。”
風初初唇邊漾出一絲笑靨,手撫了一下護甲,淡淡道:
“傳。”
半個時辰後,太后的鳳輦出現在扶芳宮外,隨行的還有蘇貴姬,以及太醫院的王院判。
郝容華倉促起身間,身形纖弱得就如秋日的黃葉,而未加脂粉的臉上,眼眶邊猶略略泛紅:
“嬪妾參見太后。不知太后駕臨,嬪妾有失遠迎,請太后恕罪。”
太后一手扶起郝容華,帶著最和藹親切的笑意,郝容華低垂著眼簾,手臂在太后攙起的剎那,卻是顫了一顫。
第七章 泣紅淚(2)
“是哀家忽視了容華的身子才是。幸而今日得蘇貴姬稟報,哀家方知悉。怎麼不喚個太醫瞧瞧,可是下人伺候不周?”太后收手,語調雖輕緩,末尾這句卻是重的。
“嬪妾謝太后掛念,回太后的話,嬪妾的身子素來如此,歇幾日,也就大安了。”郝容華恭敬地回道,蜷縮在廣袖下的手卻不自禁地開始瑟瑟發抖。
“郝妹妹怎麼能這麼說,小病也是病,萬一有什麼好歹,豈不讓皇上擔憂?”蘇貴姬在旁關切地道。
“難為容華這般賢淑,但若有病不找太醫診治,萬一有些什麼,皇上卻是要怪哀家失察的。”太后刻意加重最後兩字的發音,只將郝容華攙到床榻旁坐定,語峰一轉,喚道,“王院判何在?”
“微臣在。”王院判躬身從殿外進來。
“郝容華玉 體染恙,你好生替郝容華診脈,不得有誤。”太后不容郝容華推辭,示意一旁宮女將絲帕覆於郝容華的手腕之上。
在王院判診脈時,郝容華的臉色一片蒼白,而王院判的神色在須臾後,也做不到平靜。
太后坐於軒椅上,蘇貴姬在旁執著紈扇稍稍遮面,掩去唇邊難以抑制的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