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裡走,到分岔的地方,往右最裡那間就是蒹葭的殿室,又說今晚或許會有晚宴,讓蒹葭只待在這莫要到處走動。交代完,旋即由宮人扶著往外面行去,看那琉璃瓶是否還有挽救的法子。
而玲瓏扶著她一路行來.除了在行宮門口有禁軍守著,行宮內僅有一些宮女伺立著,卻是連禁軍的影子都不見。不過,既然是兩國帝君都會下榻在此,自然放哪國的禁軍都是不妥的,所以,禁軍只能守在宮門口。
遂頷首,由千湄、玲瓏去張羅沐浴。
千湄吩咐隨帶的衣物放進櫃櫥內,玲瓏則讓小宮女去取水來,接著,玲瓏只到另外一些日常的用於之物裡似是在找什麼,翻了一會子,卻道:
“千湄,好像還有東西拉了,沒帶下船呢。”
“什麼?”千湄才放好衣物。
“娘娘的薰香沒帶下來。”玲瓏讓小宮女又找了一遍,確定地道。
若晚上有夜宴,薰香顯然是必會要用到的東西。
“千湄,不如你回船上去取一次?”玲瓏有些為難地問。
畢竟,玲瓏是新進宮的宮女,縱然是蒹葭的近身宮女,論資歷,顯然禁軍更識得千湄。而眼下,無論行宮門口,抑或是艙船上,都該是禁軍在守著,若是面生的宮女出去,一路出示腰牌,卻是頗為不便。
“也好。”千湄頷首,只往外走去。
這邊,玲瓏手腳麻利地替蒹葭放好沐浴水,蒹葭喜靜,摒退她們後,才慢慢步進木桶。
水溫很適宜,四周的紗幔放下,天地間,彷彿只剩她一人。
倘真只剩她一人,是不會更好呢?
不,不會。
深深吸進一口氣,她將半張小臉都浸入木桶,這樣,才能讓眼底的熱氣哪怕流下,都不會留下痕跡。
不知為什麼,哪怕,他對她說信他,可,臨到洛州,她真的很怕,怕自己真的就是奕茗,也怕,她最終的結果,僅能隨觴帝去往那不可知的國度。
不,不,不!
她不是奕茗,她不是!
溫水在臉頰漾過,有點滴的東西,便也濺落進溫水內,須臾,除了她的手用力抱住膝蓋,再無跡可尋。
木質的迴廊外,響起輕輕的步子聲,因為是木製的,是以,即便腳步再輕,這聲音都很清晰。
一襲雪色的袍子徑直讓隨行的宮人,候在殿門外,隨後,步入殿內,宮人在他入內後,復關闔上殿門。
坤國準備的殿宇,一應物什自然是齊全的,而他素來,對日常的用度並無挑剔,對於殿宇的安全,就目前來說,顯然也是能放心的。
步入殿內,目可及處,在雪色紗幔的那端,能瞧見有沐浴的木捅,還有嫋嫋的白色蒸汽,以及外面放置得疊放整齊的雪色中衣,顯見宮人已然準備好了香湯沐浴。
於是,他徑直朝木捅走去。
想不到,坤國宮人果然是設想得周到。
連日來的水路,確實讓人累得緊,若有溫水解乏是不錯的。
只將外面的紗袍褪去,掀開重重紗幔,雪樣的紗幔在他的指尖紛紛飄落,再掩不去平臺上的旖旎景緻,掩不去天地一色的浩瀚,也掩不去木桶內那一抹瑩白的胴體——
他一驚,腳步下意識的一滯,木桶內的人兒彷彿也覺察到什麼,茫然地抬起本來半浸在水裡的粉臉,接著,她那雙傾世眸子裡的神情是驚愕,乃至慍意的。
是她。
竟然是她!
想不到,坤帝倒是慷慨得很,雖沒有在行宮前相候,卻在尚未議定任何條約前,就將她送了過來。
而剛剛,坤國的一名自稱鄧公公的管事太監,除了引他來這,還說一切都佈置好了,希望他能滿意。
何止滿意,簡直是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