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著的是紗衣,只覺得錐心的疼痛席來,面上卻沒有任何顰眉,僅是跪下:
“皇上,臣妾絕沒有存這個心思,臣妾只是——”
“退下。”西陵夙用力撐住一旁的几案上,因為用力,他手上的青筋隱現。
“是。臣妾以後不會再做這些讓皇上不開心的事。”
“你不過是想活命,才刻意做出這些八面玲瓏的討好手腕,你放心,朕目前不會殺你,但你要記著自個的本分,揣測朕的心思,是朕最不能容忍,和忌諱的。”西陵夙冷冷甩出這句話,不再瞧向她。
其實,這句話,不過是連他自個都不信的託辭。
她若想活命,那日壽誕之時,不顧性命的所為,又是圖的什麼呢?
她並不知道,他會折返去救她,因為本來,他就不會在乎她的生死。可,那一次,終究有什麼,是連他都看不透,或者說,是怕去看透的。
“是。臣妾告退。”蒹葭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將那托盤稍移動,將傾翻的碗盞扶正,趁轉身間,取出汗巾蓋在托盤上,掩去狼狽的粥漬,方走出院內。
在她嬌小的身影消失在殿的彼端時,西陵夙一縷目光始終若有似無地凝了她一眼,接著,閉上眼睛。
沒有人知道,康敏皇貴妃這五個字,對他意味的究竟是什麼。
所以,他怪她,怪得沒有理由,也怪得跋扈了。
可她呢?倒是為他去掩飾他的跋扈。
是的,她並不是為了自個的面子去蓋上那條汗巾,在她轉身的瞬間,他清楚地看到,她眼底對他的憐憫。
或許,從他的口氣中,聰明如她,不難猜到些什麼。
而他,真的厭煩她這種聰明!
第六章 意綿綿(4)
蒹葭回到未央院,只要了一盆洗漱水,摒退諸人,自個寬衣,將那燙灼的地方用水輕輕拭了,再將汙濁的衣襟一併擱在水裡,那些粥漬化在水裡,便再覓不得痕跡。
甫換上中衣,門外傳來喜碧的叩門聲:
“娘娘,皇上有賞賜給娘娘。”
“進來。”她繫好中衣的帶子,半倚到榻上,仿似準備就寢。
喜碧端著一個小小的瓷盒,呈給蒹葭後,遂躬身退出室內。
拿起這個小小的瓷盒,開啟,裡面是乳白色的膏體,熟悉的香味,正是昔日太后曾賜給她的緞顏膏。
唯一不同的是,太后所賜的緞顔膏包裝精美,而這個,僅是用最簡單的白瓷盒裝了,完全不像是貢品。當然,這也不該是貢品,太后賜下她緞顔膏時,為了讓她知道這份貴重,喜碧曾說過,闔宮裡也唯有太后得了三盒。
源於,是當年被滅的錦國特貢。
不過,即便不解,她是知道,這緞顔膏極其好用,上次蜜蜂蜇的地方,只塗了兩次,就痕跡全無,如今對這胸前的燙傷,功效應該也是不錯的。
他用賞賜的名義,賜給她這緞顔膏,是為了彌補方才的失態麼?
不去多想,揭開衣裳,將緞顔膏細細抹在胸前,那紅腫的地方便迅速消退下去,她沒有繫緊衣裳,反正宮女都被她摒退,只半開衣襟,睡到榻上。
但,這一次,卻是讓半夜來訪的男子窘迫得匆匆返身離去。
正是那面具男子,他沒有想到,這個丫頭竟然就這樣半開了衣襟睡著,露出那賽雪欺霜的玉肌,讓他藉著面具的遮擋,都抵不去臉上的滾燙。
哪怕,他和她不是沒有過水下的肌膚相親,可,卻還是沒有辦法直視這樣的旖旎。
返身得太匆忙,連躍過窗臺如此簡單的事,都讓他險些失手。
不過,她塗了緞顔膏,那就好。
他不希望她的身上留下一點點的瑕疵,從小,她是這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