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隊還沒停下,駿馬上的男人已經一躍而下,大步跨進方府。僕人們瞧見他,全瞪大眼睛,偷偷交頭接耳,還有幾個腳底抹油,忙著跑去通風報信。
秦不換回來了!在當眾吻了月兒,又“畏罪潛逃”數月後,他總算又回來了,這可是大訊息啊!
他旁若無人,筆直往大廳走去,臉色嚴峻,跟昔日溫和的模樣截然不同。
“她在哪裡?”一人大廳,他劈頭就問。
方舞衣擱下帳本,坐在主位上微笑。
“你可回來了,是那兩盒鹽醃油菜,勾起你的思鄉情緒,才讓你捨得從京城回來了?”她取笑的說道。
“她在哪裡?”秦不換一字一頓的問,臉色更加難看。
“誰?”舞衣裝傻。
“不要考驗我的耐性。”他冷冷的說道。
“這麼點時間都等不了?你怎麼不想想,月兒可是等了四個多月。”舞衣沒被嚇著,拿起硃砂筆,慢條斯理的批閱帳冊。
“她在等我?”濃眉緊擰著,他的心口驀地閃過一陣刺痛。
無法否認的,他的確對她做了最惡劣的事,吻了她之後,掉頭就走,她肯定既傷心又困惑。
舞衣瞥來一眼,口吻平淡。
“你剛離開時,府裡可是夜夜都聽得到她的哭聲。”那聲音,吵得大夥兒都睡不著呢!
“我需要時間想想。”秦不換僵硬的說道。
舞衣微笑,往前傾身,很感興趣的瞅著他。“很震撼,是吧?你想都想不到,自個兒竟然會——”
“住口!”他厲聲吼道。
她聳肩,沒繼續持虎鬚,只是嘴角仍噙著微笑。
“啊,生氣了。”舞衣自言自語,隨手批了幾筆帳目。
室內有半晌沈默,秦不換眯著眼睛,瞪了她一會兒,才又開口。“錦繡城那小子又是怎麼一回事?”一想到那張喜帖,他就怒火中燒。
“喔,我不是派人說了嗎?他登門來求親呢!”舞衣垂下長長的眼睫,掩飾眼底的笑意。“那少年你是見過的,知書達禮、寬厚善良,更難得的是還有著萬貫家財,是錦繡城未來的城主。”她淨挑好話說,端詳著秦不換乍青白的臉色。
“他見過月兒?”
“見過。”舞衣點頭,知道火苗兒已經點上了,她繼續扇風點火。“兩個多月前,他來府裡拜訪,卻染上風寒,在府裡躺了好些日子。臥病的期間,月兒仔細看顧,就這麼顧出感情來了。”
黑眸眯了起來。
“月兒對他也有意思?”他嘶聲問。
“這可就要問她了。”舞衣不肯正面回答。
“很好。”秦不換嘴上這麼說,表情卻很嚇人,跟“好”字全然扯不上干係。
舞衣還在火上加油。“對方說了,不論月兒是什麼模樣,他都喜歡。”
“眼光不錯。”這句話,是從他牙縫裡擠出來的。
“那麼,你是答應這門親事了?”舞衣挑眉。
秦不換搖頭,皮笑肉不笑,模樣有些猙獰。“很可惜,我不能答應。月兒已經許配人了,他要是願意,倒是可以來喝杯喜酒。”
“誰?”啊,是許配給誰了,她怎麼未曾聽說?
“我。”
庭院深深,方府內沒多大改變,秦不換走回自己的住處,推開木門。小跨院裡十分乾淨整潔,沒有落葉殘花,看得出是有人費心維持。
書房裡頭,書本與筆墨,都擱在原處。
他脫下披風,雙眉緊擰著,考慮著是否該立刻去找月兒。
“秦先生。”嬌軟的聲音傳來,伴隨著一陣甜膩的香風,令人酥軟到骨子裡。
他轉過頭,濃眉一擰,看見不請自來的李錦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