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我後知後覺啊!”馮慎嘆道,“現在想來,疑點有三。當初在岔道口,查爺您首先發現了那紙錢和辰州砂。單說那赤色辰砂,與那道上砂土混在一起,在深夜中極難分辨。您當時並無火把舉照,卻能一眼就認出幾丈外的細微物什……分明就是提前知曉!”
“確是紕漏!”查仵作道,“還在衙門時,我便心道不妙。藉著放茅的由頭,以飛鴿傳信於手下知曉。手下得令後,故在岔道上佈下迷陣,以求混淆視聽……嘿嘿……當時只顧著引你們避開左路,卻忘記了馮少爺你目力過人……連你都沒法瞧見,普通人自是不能一目瞭然。那第二呢?”
馮慎又道:“第二點,是你佯裝崴傷,說要去附近村子暫養。記得初入右道時,查爺曾說這裡你從未來過,並不知周圍地況。既然從未來過,又怎知二里外還有個村甸?”
“嘿嘿,不愧是馮少爺,果然心思縝密!”查仵作讚道,“願聞第三點!”
“說來可笑,這第三個疑點,原本應該早些留意的,”馮慎搖頭道,“與查爺分別後,馮某便一路前追。可追來追去,總是不見端倪。並且那時候,我心中一直隱隱感覺不對,駐馬細想後,這才明白了過來!”
“所明何事?”查仵作追問道。
“您謊稱扭傷的是左腳,”馮慎道,“可在離別時,卻又誤將右腿做出瘸拐之狀!篤定了這點後,又將前事梳理一番,這才找到了癥結所在。於是,我意識到事情不妙,忙撥馬回趕,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哈哈哈……”查仵作突然狂笑起來,“查某隻當能瞞天過海……想不到竟似這般破綻百出啊!”
“查爺!”馮慎正色道,“您所問的,我已一一作答。眼下,該請您和盤托出了!”
還不及查仵作答話,魯班頭便怒喝道:“與這等狗賊,有甚可說?一刀剁了便是!”
說著,竟攥著鋼刀跌跌撞撞地要去砍查仵作。
“魯班頭!莫要莽撞!”馮慎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拉住,“且問個明白!”
“姓查的!”魯班頭瞪著通紅的眼珠子,恨不得將查仵作生吞活剝,“這筆血賬,老子定要你償!”
“哼!”查仵作鼻子裡“嗤”一聲,不屑道,“就憑你這憨貨?老魯啊,實話說與你知道……若不是我臨時改了主意,你現在早是具身首異處的死屍了!”
“放你孃的狗屁!”魯班頭怒不可遏,“有種你放馬過來,與老子再戰上幾合!”
任憑魯班頭怎麼叫罵,查仵作只是冷笑不止。可馮慎卻知,若二人真拼殺起來,不消幾招,魯班頭便會敗下陣來。
“魯班頭暫息了雷霆!”馮慎勸道,“先容我再問上幾句。”
魯班頭方才憑著一腔火氣,這才與查仵作叫陣。可他與查仵作過過招,眼下又有傷在身,也自知難敵。見馮慎給了個臺階,便也順著下了:“就便宜他……再活上片刻吧!”
穩了魯班頭後,馮慎又朝查仵作道:“查爺,您方才說……改了主意?”
“不錯!”查仵作點頭道,“馮少爺,您之前推斷得沒錯,我與那‘趕屍人’確是一夥的。依著我的原意,要把老魯他們合數殺死。可沒想到,您卻趕了回來……”
馮慎雙眉皺起,道:“這麼說……您是想讓我與魯班頭互鬥博殺,拼個同歸於盡?”
“馮少爺多慮了!”查仵作道,“本來,我打算殺了他們,造成‘趕屍人’拒捕殺官的假象。反正到時候逃得遠了,也沒法追究真假。可當我剛要對老魯下死手時,卻聽得馬蹄聲響。不用說,這肯定是您猜破了門道,縱馬回馳。我一轉念,要是再去殺老魯,怕要被您撞見;若留著他,卻是後患無窮。無奈之下,我便想了個法子!”
馮慎面沉似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