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慎感慨道:“一飲一啄,莫非前定。諸業因果,難逆難違啊……”
魯班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問道:“馮巡檢,那漢子屍身現在何處?回頭我去叫幾個兄弟過來,把他抬出去埋了吧。”
“班頭不必費心了”,馮慎道,“肅王早已派了人來,將他運至義冢葬下了。”
魯班頭“哦”了一聲,低頭不語。
沉默了一陣,馮慎開口道:“班頭,平谷那邊是怎麼個情形?”
“瞧我這記性,”魯班頭道,“是這樣,我跟弟兄們剛趕到那邊時,平谷縣城內倒沒什麼異樣。於是我們又走鄉串鎮,終於在一個叫劉家店的地方,發覺了不對勁兒。在這個劉家店,不少村頭都搭起了避瘟棚。”
“避瘟棚?”馮慎追問道,“不是說並非瘟疫嗎?”
“別急,”魯班頭道,“我慢慢跟你說。開始時候,我們見那避瘟棚裡的人一個個抖得跟打擺子似的,也以為是疫症。正想要回京稟報時,卻被幾個突然而至的大和尚攔下。”
馮慎奇道:“被和尚攔下?”
“是啊,”魯班頭又道,“當時那夥大和尚都擋在馬前,一個勁地念著阿彌陀佛。我被他們唸叨的煩了,就下令將他們驅散。可還沒等兄弟們動手,打頭一個和尚便閃身出來。見他們總算肯好好說話了,我也就沒急著趕他們。”
馮慎問道:“那些和尚怎麼說?”
魯班頭道:“他們說此番過來,一是為鄉民度厄,二是替我們幾個擋災。”
“擋災?”馮慎一愣,“擋什麼災?”
“牢獄之災!”魯班頭道,“想想我都有些後怕哪。也多虧那夥大和尚攔著,要不現在,我跟兄弟們幾個怕已在大牢中啦!”
馮慎更加不解,“班頭,我越聽越糊塗了。”
“是這樣,”魯班頭道,“人家那夥大和尚,早就瞧出那不是瘟疫。若我們稀裡糊塗回京上報,豈不就成了謊報疫情?那要追究下來,罪名可就大嘍!”
馮慎皺眉道:“然不是疫病,那又是什麼呢?”
“劫數!”魯班頭道:“據那夥和尚說,因劉家店的鄉民重道輕禪,致使當地佛法不昌,佛祖怪罪下來,這才有此一劫。”
“荒謬啊,”馮慎苦笑著搖了搖頭,“佛門中講究慈悲為懷,即便是真有神明,也不會因門戶之分而遷罪黎民百姓。班頭,你該不是輕信了他們的鬼話吧?”
“嘿嘿”,魯班頭尷尬地笑了兩下,“剛開始我也沒信哪……可後來發現,那夥和尚確實有點神通啊。”
魯班頭頗信神鬼之事。對於這點,馮慎早就瞭然於胸。“那夥和尚八成在故弄玄虛,班頭怕是又被蠱惑了。”
“這回絕對不是!”魯班頭道,“之前我也吃了不少這樣的虧,哪能不長點記性?當時我就問他們,憑什麼說鄉民是受劫而不是遭瘟?”
馮慎問道:“他們是如何回答?”
魯班頭道:“那夥和尚說,他們的方丈於禪定時偶窺天機,算準了劉家店要罹大劫。老方丈不忍鄉民受難,寧可自損半世修為,也要化解這場無妄之災。他們正是奉了師命,前來解救蒼生的。”
馮慎無奈地笑了笑,“後來又如何?”
魯班頭又道:“後來他們就進棚忙活起來了。我與弟兄們不放心,也都跟著進去看。那夥和尚先是燒香焚紙,然後又掏出木魚來梆梆梆地敲,再後來就圍在地上唸經,嘴裡嘰裡咕嚕地也不知唸了些什麼,反正跟魔咒似的,聽得我腦子裡都嗡嗡的……”
馮慎嘆道:“這都是些慣用的伎倆啊。”
“不止呢!”魯班頭道,“唸完了經,那夥和尚便從褡褳裡取出些大竹筒來。那些竹筒裡都裝著‘聖水’,說是他們方丈用無根水煉的,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