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青魅聽得此言,突然狂笑,“憑你這般小兒,倒也來學人家誘降反間?”
“見笑了,”馮慎又道,“雖是邯鄲學步,所言卻盡是肺腑。那‘粘杆處’由於兇譎殘暴,已被乾隆爺盡數取締。你等盲從惡流,助紂為虐,暗與朝廷抗衡,卻又是何苦?不若懸崖勒馬、棄暗投明,以一身武藝報效家國,博個加官進爵、封妻廕子,豈不比終日惶惶如喪家之犬美上百倍?”
“笑話!真是笑話!”青魅不屑道,“這套騙鬼的說辭,老子都聽出耳繭來了!想花言巧語從我青魅口中探出訊息,那是萬萬不能!”
說罷,青魅猛地抓起地上軟劍,反手一橫,便要朝著自己脖頸割去。
馮慎早料及此,沒等青魅割喉,便衝將上去,飛腳將他手裡軟劍踢開。
“想要自戕,怕也沒那麼容易!”馮慎踏住青魅,冷冷說道,“若是……”
可馮慎話未說完,眼底突然銀光一掠。
馮慎大駭,急忙躍開。待轉回神來,卻發現一枚長鏢,已然釘在了青魅頸上,鏢身細長,穿喉而過!
“什麼人?!”馮慎暴喝一聲,趕緊飛身追出大堂。可他在外頭轉了個遍,還是沒瞅見半個人影。
回到堂上,那青魅已然氣絕。查仵作、進財等人,被之前所發生的一幕駭得瑟瑟發抖,而府尹大人,同樣是嘴唇鐵青、臉色發白,僵如木偶。
就在這時,堂下那些差役聽得動靜,忙操棒持槍趕將過來,看到這場景,皆面露驚駭,都吆三喝四的,在府衙裡搜來尋去,鬧得雞飛狗跳。
且不說衙役們如何尋找,那府尹大人呆了半晌,這才回過神來。見馮慎正在細細打量躺在地上的青魅屍首,正要說話,馮慎左手做了一個稍待的手勢,右手指間用力,將屍首喉間的長鏢拔出,放在眼前細細檢視。
那長鏢形如柳葉,卻比尋常柳葉鏢要長出幾指。鏢柄纏了幾圈紅線,鏢體上也無特殊印記。按理來講,這飛鏢屬於暗器。使鏢之人多是些刺客之屬,以求身在暗處,在對方無知無覺的情況下施鏢傷人。由於距離遠,怕失了準頭傷不到要害,使鏢之人往往會提前在鏢身上淬上劇毒麻藥。就算不能一擊斃命,也會讓鏢上毒藥浸入血液,使人毒發身亡。
而眼前這隻長鏢上所沾染的血跡殷紅潤透,尚未變色,說明這長鏢並沒有煨過毒。
那使鏢之人,想必是在堂外偷聽了許久,見馮慎逼青魅就範,這才下手除了青魅滅口。可怕就可怕在這裡,馮慎自恃本事不弱,然他站了半天,竟未察覺到堂外有人。並且,使鏢人對自己的手段很是自信,用不著毒鏢,只憑著準、穩、狠,便將青魅一鏢穿喉。
想到這裡,馮慎不由得後背發寒。他暗想:若是那刺客針對自己下手,縱然能避開要害,怕也不得全身而退。
思來想去,馮慎料定那刺客多半是“粘杆處”餘黨,見同夥行跡敗露,便殺人滅口。
可眼下青魅已死,自然套不出什麼。好在那悅來客棧的事已水落石出,也算是能給枉死的王家三代一個勉強的交代了。
衙役們一直尋到天黑,仍沒找到那刺客的身影。府尹無奈,只好下令停止排查,命人將相關屍首、物證落庫收監,把案情過程詳細錄入卷宗,草草了結了此案。
從順天府出來,天色已晚。馮慎一路上心事重重,低著頭慢慢走回家。
剛到家門口,便看到管家馮全焦急地站在臺階上眺望。看到馮慎遠遠走來,馮全忙趕上來迎著。
“哎呀少爺,您這是跑哪兒去了?可把我急死了!”馮全跳著腳急道。
“怎麼了?”馮慎見馮全模樣不對,忙問道。
“鬧賊了!家裡鬧賊了!”馮全說著,就拉著馮慎的袖子道,“少爺您趕緊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