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歹徒已授首伏誅……您老還有什麼吩咐?”
肅王不知介錯是切腹中的一環,只道川島等當真單為了處斬惡人。“他們落個死無全屍的下場,著實是咎由自取。風外賢弟,你們駐屯軍的所作所為,也算表明了心跡。罷了,就這樣吧!”
“謝王爺體諒,”川島收刀行禮,“那我等去收厝屍首了……”
肅王揮揮手,“去吧。”
待川島回身分派,眾倭便動手包殮諸忍屍身。其時伍連德仍未醒轉,馮慎也不顧其他,守在旁邊為其捋胸掐穴。
收屍的日本兵面色沉重,輕搬輕抬,生恐磕碰撞擊。川島也慢慢蹲下身,小心翼翼將坂本的屍首扶正。
見諸倭模樣,魯班頭再也按捺不住,突然衝到川島面前,將那坂本的屍身一腳踢倒。
屍身的頭頸雖然被斬,但尚有一塊皮肉連線。魯班頭這一腳下去,坂本的一顆頭顱登時被震離了身軀。
“幹什麼!?”川島怒極,手掌直接按在了腰刀上。“你這廝沒來由地侮辱屍體,不知道人死為大嗎!?”
“他孃的!想比畫是吧?”魯班頭唰的抽出刀來,“老子雖不是什麼達官顯貴,可照樣不買你這倭腳鬼子的賬!學了倆破詞兒還不夠你顯擺的!還他娘‘人死為大’?呸!那得分是誰!就他們這種喪盡天良的畜生,死了也得掘墓鞭屍、銼骨揚灰!”
“你……”川島等瞋目嚼齒,可當著闔寺清軍面上,畢竟心虛理屈。“涉案浪人理當處決,可他們的遺體卻不該被凌辱作踐!王爺,您來評評這個理……”
肅王還未開口,魯班頭便須髯如戟地喝道:“這種歪理哪用得著王爺他老人家來評?老子給你掰扯掰扯就足夠了。怎麼著?這臭屍被踢了一腳就受不了?你他孃的怎麼不想想,這幫孫子作踐的可是大活人!難道你們倭腳鬼的狗命金貴,我們老百姓的性命就不值錢?睜大你的狗眼瞧瞧,那是近一個村子的人命啊!若不是他們害人在先,怎會有如此報應!?這幫孫子臨死時,還他孃的有臉又吹又唱的,哼!早幹什麼去了!?想娘想家了,滾回你們那破島上去不就成了!?告訴你川島,我老魯是個沒財沒勢的糙漢,可也豁得出自個兒這七斤半的腦袋!下回你們東洋鬼子再敢害人,老子見一個殺一個,遇兩個宰一雙!”
魯班頭言語粗俗,一腔話卻說得豪宕激昂,在場清兵多是直爽漢子,當即轟然叫好、紛應稱快。
清兵這麼一應,有如山呼海嘯,川島恐犯了眾怒,急急奔至肅王面前跪倒。“求王爺高抬貴手,讓我們把屍首收殮了吧。”
肅王道:“風外賢弟,方才你也聽見了,那老魯話糙理可不糙。不管怎麼著,總是那夥浪人惡貫滿盈,別說踢個幾腳,就算將他們的頭留下祭奠鄉民也是天經地義!風外賢弟,本王瞧著你反應有些怪哪,難不成你與那夥浪人真有瓜葛?”
川島心中一顫,“王爺明鑑!自打朝廷賜下頂戴花翎的那刻起,川島便誓對大清效忠!”
肅王道:“那很好啊,浪人害我大清百姓,可謂死有餘辜,你緣何心生憐憫?”
川島道:“他們確是罪有應得……然王爺別忘了,川島也同是東洋人啊。這夥浪人在大清為非作歹,給我們日本抹黑,駐華使者為保顏面,定然不會把實情昭告於眾。可這事鬧得不小,想必不日便會傳到日本。屆時知道內情的,會說我們秉公執法;可不知道的,就會罵我川島只顧著巴結大清,而變得數典忘祖啊!王爺,說句不知進退的話,我在大清,唯有王爺可以仰仗……可現在我感覺您老……已經不需要川島了……若真到了那步,川島只好歸國……然而我這麼個‘忘本’的人,回國後可就受盡千夫所指了……王爺,將心比心,川島不想做得太絕的原因……其實是打算給自己留一條退路啊……”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