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供屏後有半廂矮堂,堂中橫著張破案,案上胡亂堆著些器皿,散發著一股股濃烈的藥氣。
“嚯,”魯班頭一捏鼻子,“這他娘什麼怪味?怎麼還有股死魚爛蝦的腥臭?”
伍連德道:“這是我做實驗的地方。”
“做實驗?”馮慎心中不解,見那些器皿中盛著幾條剖開的河魚,便欲上前瞧個究竟。
“別碰它們!”伍連德急忙阻止,“這些魚都是實驗體,曾染上過病毒!”
馮慎一驚,縮回手來。“這魚有毒?”
“就……就當是毒吧,”伍連德道,“若將這魚身所攜的病毒提煉精製,僅用一點,便可使整村人畜死絕!”
馮魯舌撟不下,“這麼厲害?這是什麼毒?”
伍連德面色嚴峻,“虎烈拉!”
馮慎目光似刃,直逼伍連德雙眼。“鳳落灘橫遭大難,想必就是受這虎烈拉所害吧?”
伍連德脫口道:“不錯。”
“承認就好!”魯班頭勃然大怒,揮拳砸向伍連德。“老子斃了你這害人精!”
“大哥慢來,”馮慎架開魯班頭的拳頭,“且聽聽他怎麼說。”
伍連德愣了愣,道:“二位以為那虎烈拉是我下的?恰恰相反,我研究這種病毒,正是為了救人。”
魯班頭猶疑不決道:“事情到底如何,你從頭至尾的講一遍,可不許有半句虛話。”
“好,”伍連德道,“我前幾天路過此地,卻發現這村裡有不少人染上了傳染性的疾病。我意識到事態嚴重,當即去平谷縣衙報信。豈料縣衙中的官員得知訊息後,竟說我是在危言聳聽,不但不採取任何措施,反而派人跟蹤我。”
馮慎道:“所以你才會越級上報?”
“對,”伍連德道,“當時我不明白他們的意圖,但畢竟人命關天,我不能不管。於是我一面與追蹤之人周旋,一面急急北上。到了京城一打聽,才知順天府有位魯官魯班頭。我剛想去面見詳陳,那跟蹤我的人又出現了。為了躲避他們的視線,我只好寫了張紙條,匆匆塞到魯班頭懷中。將疫情上報後,我又回到了鳳落灘。那時村裡染病者已死掉不少。可經我查探後,卻發覺一個共性,那就是同樣的疫情,村西頭卻比村東頭嚴重的多。”
馮魯齊問道:“這又是何故?”
伍連德道:“水源!村西臨河,居民多汲取河水飲用。而村東距河較遠,故而多使井水。我隨身備著些器具和藥劑,便急忙抽取河水檢驗,一驗之下,卻發現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疫菌,而是變異的虎烈拉病毒。弄清了癥結所在,我便躲在這個祠堂裡,開始研製殺滅虎烈拉的疫苗。可由於藥劑不全,一時也無法成功。正當我一籌莫展的時候,丫髻山上下來幾個僧人,給那些病患喝了些東西后,竟將他們醫好了。”
“沒錯”,魯班頭道,“那會兒我在場,那夥和尚給他們喂的是聖水。”
伍連德搖頭道:“並不是什麼聖水,那正是抑制虎烈拉的疫苗。”
“伍兄拿得準嗎?”馮慎道,“僧人們怎可能有那種東西?”
“不會有錯,”伍連德道,“那些僧人臨走時,將竹筒隨手丟棄,我偷偷撿來,發現裡面還有一些殘餘。我連夜化驗過,那確是疫苗無疑。”
魯班頭奇道:“那夥和尚有點神通啊,連這類洋玩意兒都懂?”
伍連德道:“當時我也弄不清楚,但想到他們畢竟救了村民,應該不是壞人。可誰知第二天,他們又回到了村中,連騙帶拐,將村民全帶上了山。”
魯班頭道:“不是還剩下個老太太嗎?就是今晚被殺的那個。”
“嗯,”伍連德道,“記得那名老夫人很執拗,無論那夥僧人如何利誘恫嚇,她都不肯離開村子。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