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春不是個傻瓜,當年有人彈劾和春前提督在長沙城的時候收了太平軍的賄賂,所以縱容太平軍逃跑。和春提督在自辯的奏摺上寫了句振聾發聵的話,“寇不畏官軍,安肯賄之?”
一聽李鴻章的話,和春就明白李鴻章到底是什麼意思。和春提督看向李鴻章的眼神中除了厭惡,更多了蔑視。
然而李鴻章身為二甲十三名的正牌進士,根本不會在乎這點眼神。他繼續向江忠源猛潑涼水,試圖讓江忠源能夠冷靜下來看問題。
“江公,我們在淮河以北發過榜文,讓地方上計程車紳們自行組建地方上的團練。若是能殺粵匪,可用粵匪的腦袋來領賞。淮河以北有個叫孫家鎮的地方,當地士紳組建了團練。原先我等與他們的約定是,一旦粵匪攻打地方,先由地方上頂住,官軍立刻前往殲滅粵匪。可粵匪火炮犀利,孫家的宅子不到半日就被攻破,粵匪殺入孫家,整個孫家被殺了個乾淨。全部財產被掠奪一空。粵匪在淮河以北廣撒訊息,說誰再敢與官府合作,孫家就是下場。”
李鴻章是進士出身,他父親李文安不僅是進士出身,還當了刑部郎中。有家傳,有親身經歷,李鴻章對中央政府的運作頗為了解,對於稅收的事情更加敏感。他彙報的皆是要點。不容江忠源不動容。
江忠源眉頭緊皺,他與韋澤也算是老相識了,大家在廣西與湖南就有過交手,在安徽更是“近鄰”。靠了韋澤的努力,堂堂安徽巡撫現在只統領淮河以北的十個縣。若是任由韋澤向淮河以北滲透,只怕要不了多久,安徽巡撫江忠源都沒辦法在安徽立足。
“江公,我等該如何是好?”李鴻章彙報完情況之後,裝作用一種絕望的語氣問道。
江忠源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在韋澤還沒有完全打到淮河的時候,在淮河以南也有些向滿清納稅的村鎮。當時韋澤的部隊在淮河以南就玩這一手,凡是敢興辦團練,抵抗太平軍的,太平軍總是將其滿門消滅。土地沒收。
到了後來,太平軍更是玩起了圍點打援的把戲。他們設下伏兵,然後裝作圍攻淮河以南的村鎮。清軍援軍渡河援救,每每遇到太平軍的埋伏之後被殲滅。太平軍把抓到俘虜帶到那些抵抗的村鎮裡頭,當眾把這些俘虜的官軍斬首示眾,再將不肯投降的團練剿滅屠戮。這麼幹了十幾次之後,淮河以南的村鎮再也不敢相信官軍,紛紛向太平軍交糧納稅。而且那些地主士紳們也不肯傻乎乎的給官軍賣命。官府的勢力很快就被從淮河以南清除乾淨。
其實根本不用李鴻章提醒,江忠源很清楚就靠手頭這一萬多人是真的玩不起與韋澤的決戰。
“現在就把淮勇分派到……”江忠源說到這裡就說不下去,分派到地方上去又能如何。與太平軍針鋒相對的爭奪村鎮麼?這年頭一個村鎮繳納的糧食養不了多少兵。若是對遭到太平軍威脅的各個村鎮實施諸君保護的措施,官軍消耗的糧食只怕都比收的糧食要多。而且把這些兵一分散,等於是給太平軍嘴邊放上了一塊塊上好的肥肉。太平軍有著強大的攻堅能力,他們可以隨時突然度過淮河,以重兵圍攻駐守某個村鎮的清軍。
想到這裡,江忠源胸中感受到了一種絕望,試圖前去援助江蘇的激情已經蕩然無存。他的對手韋澤哪裡是土匪,這人用兵治民比官軍更像官軍。若江忠源扭轉不了兵力不足,戰鬥力較弱的問題,他找不到能夠戰勝韋澤的辦法。
見到江忠源的模樣,李鴻章趕緊抓住機會進諫,“江公,即便燧發槍暫時比不上束髮粵匪的火槍,但是燧發槍卻遠勝我等現在軍中的火槍。就和春提督所說,粵匪也不是人人都在用韋澤麾下精銳粵匪用的火槍,很多粵匪用的火槍和我們的一樣。我等現在並不要與束髮粵匪死戰,我等打造兵器,徵召人馬,訓練淮軍。等這些準備好之後,自然有機會消滅束髮粵匪。江公,工欲善其事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