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葉舟這麼說,南望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了好一陣,才道:「這新酒辣得很。」說罷抬起頭,眼眶卻有些泛紅,不知到底是不是被酒嗆的,「我去見他做什麼?」
「只怕你們還有什麼話沒說。」葉舟道。
「只怕沒有什麼話可說了。」南望笑,「這麼些天過去了,對面也沒什麼動靜,多半是不想見我,我又何必自討沒趣。本來錯的是我,我也不怨他。」
葉舟抬手就敲南望的腦門,「錯的不是你,是葉蕭懿。」
南望捂著被敲疼的地方,卻還是笑,「我都夠慘了,你還要打我?」
「不打你你不清醒。這麼些天你都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我當你是想開了,可我剛才那麼一提你便繃不住了,還騙得過我?」葉舟此時說起話來也是毫不留情,「左右你嫁去北溟也是回不來了,再不去見一見,恐怕這輩子都見不到了。」
南望給葉舟倒了酒,道:「左右我是回不來了,你這個做哥哥的,便最後陪我醉一次。別的話,也不必多說了。」
這段日子,北顧一直在觀瀾院裡悶著。葉蕭懿曾派人來請過,說他這個冊封正使也要開始準備了,結果他的歸雲劍一出鞘,派來的人就被嚇了回去。焰離幾次勸他多少出去看看,卻也勸不動。
即便安安靜靜關著,北顧卻也沒想出什麼辦法。他若是輕易動用玄龍騎去劫人,葉蕭懿手裡還有禁軍和赤麟衛,只怕事情越鬧越大。
「罷了,她都沒想過你,你一個人著急有什麼用。」北顧看著鏡中自己那憔悴的面容,自嘲道。
桌上的紅燭燃得正旺,燒得過長的燈芯冒出縷縷青煙。火苗不斷跳動著,剪刀就放在旁邊,他卻不去拿,像是在等著誰來替他剪那燈花。
北顧挨個晃著面前的酒壺,好不容易晃到了一個還剩了半壺酒的。他伸手去拿酒杯,卻失手將酒杯打碎了。他也不講究,提起酒壺就對著壺嘴喝了起來。
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寒風夾雜著些許幽香吹進來,把滿屋的酒氣吹散了不少。
北顧看過去,見來人身著深紅衣裙,一支金鳳步搖簪在簡單梳起的髮髻上,其餘長發如瀑般垂落。步搖上的紅玉流蘇與她額間那朵含苞待放的紅梅相映,很是嬌艷動人。可她卻面若寒霜,朱唇緊抿。
北顧看著這樣的南望,眼中似有光影晃動,幾番明滅。
他發了一會兒呆,兀地笑了。
笑她好不容易這麼妝扮,卻還是殺氣沖天,明明孤身一人站在他面前,這氣勢倒像身後領著她的千軍萬馬。
也笑他喝糊塗了眼花,她這麼久都不打算見他,明日一大早就要去上清峰了,又怎可能在這種時候出現在觀瀾院?自己倒是慣會多想的,還想得這樣真。
笑著笑著,就見她走了進來,走到桌邊拿起那把剪刀,仔細將過長的燈芯剪了,才轉頭對他道:「葉北顧,我要嫁人了。」
她的嗓音清清冷冷,正似這冬日裡的風。
北顧聽了這話,眼神空洞,好像才想起來有這麼一回事似的,又使勁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瀟湘樓這酒醉人不說,竟連幻覺都這樣真。」
南望頭一次見北顧這副模樣,覺得又氣又好笑,「是我。」
北顧定睛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道:「你來做什麼?」
「我來讓你看看,出嫁前的我是個什麼模樣。」南望平靜道。
北顧又喝了口酒,強撐著笑道:「那便恭喜你了。」
聽到這聲「恭喜」,南望再也忍不住,抬手就給了北顧一耳光。清脆的聲響過後,北顧臉上浮出一片紅印,他卻沒什麼表情,也不說話。
南望眼中不知什麼時候盈滿了眼淚。她強忍著道:「你可知我等了這些日子,想等的卻不是你這句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