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對這一切渾然不覺。恢復他的記憶以及人性,看來真要經歷艱難而漫長的過程。
我把他的一頭亂髮束在腦後,用水擦洗他那張皺皺巴巴的長了毛的臉。
他感到了快意,嗚哇嚷叫。
我又餵給他熱乎乎的香美的肉粥。他吃得又香又甜,又饞又貪,總盯著我手裡的木碗,惟恐我偷吃他的肉粥。
爸爸他們喝起了酒,圍著篝火聊天,爺爺高興之餘,唱起一首古老的民歌《騰格林·薩力哈》。
天上的風喲
——無常無序;
娘生的我喲
——無法永恆;
趁生命還健在——
讓我們吟唱吧……
我在旁邊陪著弟弟,陶醉在爺爺渾厚的歌聲中,小龍也變得安靜了許多。
爸爸沒忘了四周巡看。他提著槍轉一圈回來,說:“奇怪,我那老夥計到現在沒露面,真是怪事。”
“它找不到咱們了,也可能不來找了,知道來也白搭,喝酒喝酒,放心喝你的酒。”烏太舉著木碗,勸著爸爸喝酒。
“不,我知道它始終在我們周圍,只不過不讓我們發現它,它可不會輕易放棄的。這麼多年了,我瞭解它的脾氣,咱們可別掉以輕心。”爸爸說著,幹了一木碗酒。他可是好久沒有喝著酒了,尤其心態如此輕鬆和歡快地喝酒。
夜裡,爺爺和爸爸輪流放哨。後來爸爸也讓年邁的爺爺睡覺了,自己一人守夜。
我和烏太安穩地睡覺。快天亮時,起來撒尿的烏太見爸爸還在抱槍巡邏,突然良心發現,要替換爸爸站崗,讓爸爸睡一會兒覺。一看天快亮,也沒啥動靜,爸爸就答應他了,倒在一邊閤眼。
可這烏太又貪杯,耐不住寂寞,一邊坐守,一邊灌酒,不一會兒也昏然睡去了。
我在睡夢中,似乎聽見細微的“嘎吱嘎吱”聲響。我當是在夢中,沒有理會,繼續酣睡。可那聲音愈來愈急促愈來愈大,還帶有一種呼哧呼哧的聲響。我感到這不是做夢。
我翻身而起。
於是,看見了那母狼。它已經咬斷狼孩弟弟和柳筐連綁的繩索,接著又在嘎吱嘎吱咬啃綁住弟弟手腳的繩索。
“母狼!爸爸,母狼!”我急呼起來。
母狼一見被發現,叼拖著小龍就往外逃去。
爸爸和爺爺都驚醒,紛紛拿槍,惟有放哨的烏太還在昏睡。還有奇怪的就是,一向機靈的白耳目睹著母狼偷小龍,也一聲沒吭。
“放下我的兒子!母狼,放下我的兒子!”爸爸大聲喊著,光著腳追過去。爺爺尾隨其後。
母狼拼著老命逃。可是小龍弟弟畢竟已不是嬰兒,而且手腳被綁不能自如,只能在母狼叼扶下蹦跳著走,速度不快。
爸爸很快趕上了母狼和小龍。
爸爸的槍對準了母狼,嚴厲地喝叫:“放下我的兒子,他是我的兒子!不是你的!”
母狼“呼兒——呼兒——”低哮著,依舊不鬆開小龍。
爸爸朝天“砰”地放了一槍。
母狼這一下懼怕了,身上明顯顫抖了一下,終於鬆開了小龍,可依然不走開,眼睛憤怒地盯著爸爸。
“你走吧!我不打死你!咱們以後井水不犯河水,不許你再來騷擾我們!”爸爸說著,又朝天放了一槍。
懾於火槍的威力,母狼冒血的眼睛死死盯視片刻,長嗥一聲,終於無奈地掉頭,向大漠深處飛跑而去。
狼孩弟弟小龍“嗚——嗚”嚎著,還想跟著母狼身後而去,結果被爸爸幾步趕上抱住他,慢慢走回住地。“孩子,你不能跟它走,我才是你爸爸,真正的爸爸,爸爸——”爸爸對小龍耐心而溫柔地訴說著。
被槍聲驚醒的烏太揉著眼睛,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