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殿,滿屋子的人忙著端水診脈,耳邊一片送吉問安之聲。
穿針待屋子裡靜下來,不好意思道:“臣妾無大礙,還是回景辛宮吧。”
“那不行。”肖彥有點孩子氣地側坐榻邊,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你是救駕功臣,本王賞你暫住這裡,免受外人驚擾。”
穿針低眸,記憶漫漫而來。她是和陳徽妃一起進宮的,然後遇到了行刺事件,這事除了宴殿上的人,對外是秘而不宣的。陳徽妃自然守口如瓶,邢妃不知情,她在這裡自然不惹人注意。還有,肖彥他是不會去景辛宮的,因為冷霜兒。她忽覺暗惱,為什麼又想起冷霜兒了……她又蹙眉,抬頭看去,肖彥正低頭凝視著她,目光溫和專注。
“對不住,我來晚了。”他執住她的手,說話有點不利落,“本來不去,後來想想,還是去了。”
他一句“對不住”,竟讓穿針感動得凝噎無語。
兩個人靜靜靠在一起,此處無聲勝有聲。
少頃,有內侍端了藥上來,兩名侍女隨侍而入。
穿針害羞地想起身,肖彥卻未移動半點,只是喚道:“藥給我,你們出去。”
侍女又悄然退了出去,一室靜謐。藥香瀰漫,肖彥將藥碗遞到穿針的唇邊,又想了想,提起小銀勺喂她,落手極輕,又笨拙之極。
穿針感受著藥汁的溫熱,辛澀的苦味全無,只感到心裡軟軟的,像要把什麼融塌一塊。她低頭,想起娘,想起從小一直期待著娘握她的手,溫軟地喚一聲“針兒”……
無端的,一滴淚水無聲地墜落,濺在他的手背上。
玉娉婷 東窗未白孤燈滅(三)
他一愣,放下藥碗,手指輕觸她的眼簾,輕輕一拭。
“女人啊,就喜歡哭。”他笑看著她,不掩揶揄之色,“我的傷剛好,你又受傷了,想想真好笑。這樣,上次你餵過我,這次我餵你,咱倆扯平了。”
穿針一聽,心頭沒了那份酸楚,連耳根都發燙起來。肖彥見穿針整張臉紅透,索性大笑起來:“你可要快點好,本王可沒你那份耐性的。”
幔帳外有了聲響,肖彥站起身,拍拍她的肩,安撫道:“再睡一覺,流了不少血,口子慢慢縮小,不許留下疤痕。”
穿針獨自睡下,皇宮碧池畔的景象一幕一幕地重新開啟,眼前是刺客寒光凜冽的劍頭,定格在喉嚨前,只差毫釐……
恍恍惚惚地想著,隱約聽得阮將軍的說話聲,她猛然睜開了眼睛。扶著床欞慢慢往前走了幾步,站在幔帳邊側耳傾聽,阮將軍中氣高揚的聲音清晰可辨。
“……那人兩年前被招侍衛入宮,戶籍記載他是孤兒,父母早在先皇時期戰亂而死,在京城呆了七、八年。侍衛府看他家清白,才招入進宮。昨夜本不是他當值,他故意替人換了班。”阮將軍稟道。
“那些籍官拿了俸祿不長眼,連柬國人也分不清楚!”肖彥口吻裡透了慍怒。
“此人隱蔽極深,在市井裡混了個臉熟,誰都看不出他是柬國人。他看起來老實又溫和,又幫事大方,有人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南宮大官人。”
空氣凝滯,肖彥好半晌沒說話,連穿針也感到了窒息。
“這麼說,上次夜襲南營大帳的那個南宮大官人,就是他?”肖彥緩緩開口。
“是,這傢伙骨子硬得很,臣施了大刑,他只認自己的身份,其餘一概不談。”
“這群柬國人!”肖彥怒不可遏,一拍几案,震得案上的茶盞哐當聲不已。
穿針吃驚地後退幾步,腳步落得極輕,飄飄然的回到了床榻上。
抬眸望向窗外,天已大亮,室內燭火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