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後,肖彥增加重兵,自己親自坐鎮。一時,整個南營大帳被封鎖得嚴嚴實實,連個蒼蠅也休想飛進去。
帳外守衛的甲士們持槍執戟,盔甲熠熠生輝,“肖”字大旗在他們的頭頂上迎風飄揚。遠遠的,一輛馬車停住了,從車內翩翩走來一位姿色姣好的女子,臉色略顯疲倦,眼眸平靜而清遠,風颳起她的裙袖,抖落一身的風塵。
“幹什麼的?要塞重地,不許外人進入!”站立齊整計程車兵用手中的長戟擋住,眼光平視。
“麻煩兵爺通報一聲,就說叫龔穿針的女子有要事見他。”
“王爺有令,就是皇親國戚也休得進入半步!”
穿針遲疑地挪動腳步,無奈重新回到馬車旁,略略的思忖片刻,吩咐馬車伕直奔皇宮。
皇宮外也是把守森嚴,大排宮人侍衛個個刀槍劍戟,聲勢浩大。穿針站定,抬眼望了望天空。此時正值黃昏,一輪胭脂般的落日緩緩沉著,赤霞的光芒擱在飛翹的宮門上。
手持拂塵的值班總管過來,朝她恭謹的行禮:“珉妃娘娘。”
“我要見皇上。”她微笑。
宮燈早早的挑起來,霓色灩灩中,唯見滿目繁花綠草,婆娑的樹木。透過昏昏日影,肖沐的寢宮就在眼前,重重疊疊的花院綺樓,顯得分外深閎幽靜。
寢宮內的內侍出來稟告,皇上去某位嬪妃娘娘那裡了。穿針說不礙事,她就在外面等。值日主管和內侍對望了一眼,又不好得罪這位晉王妃子,只有無聲無息地告退。
她就在寒風中煢煢佇立,隱約的,笙簫鼓樂聲從遠處傳來,她甚至能想像出皇帝肖沐正舉著瑪瑙盞愜意的笑。
家中的引線定是翹首等待,等待她給她好訊息。
胭脂紅的落日終於沉下去了,天空暗沉下來,殿外的琉璃紗燈明煌煌地燃著,照得周圍亮如白晝。肖沐的笑聲清晰可辨,此時他正悠閒地坐在御輦上,前有宮人開道,後有侍衛九龍黃傘護駕,一溜人簇擁著,朝著穿針的方向冉冉而來。
不經意的,肖沐的眼光溜過,就驀然地定格在穿針的身上,無可置信地看著她。
燈光若晚霞鋪開,迅速地,在年輕的皇帝眉目間鍍上一層紅暈。
“珉妃,你……你來了。”他說的有點語無倫次,四寂無聲,恍惚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穿針平靜地望著他,臉上依然淡淡一片。
肖沐下了輦輿,一直走到穿針面前,浮出曖昧的笑意:“外面風涼,咱們進去說話。”
穿針悠然開口:“臣妾請皇上答應一件事。”
“珉妃何必客氣,你若是有事,別說是一件,一百件朕也會答應的。”肖沐又發出愜意而舒心的笑。
穿針二話不說,雙膝跪地,把個肖沐嚇了一跳。
“請皇上納龔引線為妃。”她的面色肅然,清越的聲音穿透肖沐的耳膜,刺得他嗡嗡作響。
“你讓朕要你妹妹,為什麼?”肖沐失望極了,臉色變得難看。
“她懷上了您的孩子,皇上。”穿針每個字落得極脆,連一邊的宮人侍衛都不由得垂首暗笑。
肖沐失措得臉色都變了,冷笑道:“怎麼可能?真荒唐,就這麼一次……”
“皇上承認有這一次了。”穿針截住了他的話,“引線也偏偏懷上了龍種,臣妾在此恭賀皇上。”
肖沐剎那間訝然無語,不禁惱怒地看向穿針,但見她面色淡靜,一點起伏都沒有。
“如果朕不願意呢?你打算如何?”
“臣妾就在這跪著,直到皇上答應為止。”
肖沐一愣,隨即賭氣地一甩袖:“朕偏不答應,看你跪不跪!”說完,轉身進寢宮去了。
玉娉婷 朝如青絲暮成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