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簾。不知怎的,一見到她,心中的火熄了,怨平了,連話都一時說不出來。
他失神地站著,良久,才緩緩開口:“我回來了,我敗著回來了。”
穿針毫無挖苦之意,只淡淡一笑不做聲。
他緩步走向她,張開雙臂將她抱住了,灼熱的氣息若有似無地漫上了她的耳鬢,無邊無際的倦怠之意席捲而來。穿針使勁地想擺脫他的擁抱,他緊緊地裹住她,聲音因為突然的挫折而變得柔弱。
“穿針,我很累……讓我抱抱你……”
“太子殿下,我是有丈夫的人,肖彥是我的夫君。”穿針則絲毫沒有恍惚,沉著地應道。
夜秋睿的雙臂猛的鬆開了,他直直地註定穿針,眉眼之間就漸漸有一種出奇的怨悒,孩子似的迷惘瞬間消失了。
“你說什麼?”
“別自欺欺人了,我是屬於肖彥的,永遠屬於他的!”她害怕看到這種表情,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曾經他就是一次又一次用這種表情來博取她的心,她不會再被騙了,不會的。
夜秋睿已經瘋狂起來,他猛然抓住她的肩胛,痛得她連呼吸都困難,又無法擺脫。
“你原是屬於我的!”夜秋睿佈滿紅絲的眼裡泛起了光亮,“雖然我們見面次數不多,可我以為你會跟別人不同,沒想到你也是個見異思遷,水性楊花的女人!”
穿針不為所動,硬邦邦地反問:“你跟冷霜兒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你們見面的次數比任何人都多,為何她離開你不到一年,就愛上了肖彥?難道她也是個見異思遷,水性楊花的女人?”
夜秋睿的臉上一抽搐,穿針咬牙說著,一字一字鑿著他的心:“或者你並不愛她,你根本是利用她!”
夜秋睿狂叫著鬆開了手,痛切的眼中迸出淚來。他抽出鞘中的劍,將案上的燭臺、梳妝盒劈得七零八落。
“為什麼!為什麼!”他發洩似地叫喊著,胸腔裡的痛和恨互相攀附著,像根根灼得火紅的針,刺得他片甲不留。
穿針雙手覆面,無聲地看著他揮劍狂舞。此時,長風順著半掩的窗簾吹進,捲起屋內漫天白煙,讓她想起他當年翻飛的白袍。曾經的夜公子究竟去了哪裡?她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他垂劍,低著頭往外走。木門哐啷巨響,再次將他與她隔開了。
三日之後的夜晚,正是秋風送爽浮雲遮月的時光。肖彥五萬精銳騎兵連夜與西境的軺軍會合,扼守住柬國的咽喉地帶,單等肖彥出兵,一舉攻克柬國。
而肖彥吸取上回教訓,改變攻柬策略,不再強行攻城。
夜色沉沉,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哞哞牛叫聲裹著隱隱混雜的風聲傳來,稽陽城樓上的守兵聽得分外清晰。黑壓壓的牛群從原野上瀰漫而來,逼近城樓之下,列成了叢林般的陣勢。城樓上依舊是軍燈閃爍,一片安然。趕牛的吆喝著守軍下來開啟城門,守軍漫不經心地應著,按皇令,每月的初五總有一批牛入城,專門供應稽陽城的皇家貴族、市井平民。
厚重的城門徐徐開啟,突然之間,戰鼓隆隆而起,牛群驚雷般炸開。千餘隻鍵牛滲了火油的尾巴被點燃了,群牛哞哞吼叫著排山倒海般衝進了城門,沖垮了試圖阻攔的守兵。火牛在官道上肆意衝撞著,身後是潮水般怒吼呼嘯的先頭柬軍。
大駭之下,夜毅的稽陽城就這樣在驟然之間被攻克了。
拂曉時分,戰爭蔓延至整個稽陽城。稽陽的百姓驚慌失措地逃命,哭聲震動,不時有地方濃煙滾滾火光熊熊,濃烈的煙燻氣息瀰漫了整個稽陽城上空。
五千兵馬由夜秋睿統率,在城內與翼軍殊死搏鬥。到東邊霞光萬丈時,夜秋睿的兵馬已是潰不成軍,四分五裂。
百人鐵騎隊狂風般展開,將夜毅的皇宮四面圍得水洩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