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稟魔君,獸族耳目聰敏,凡人難及,聖山靈氣充盈,人獸廣為吸納,然人不經修行,便覺與呼吸無異,自不及我族警醒。”
他不自覺又改口稱魔君,姜世離分心他事,一時不察。
曾然見他兀自沉思,遂停頓下來,靜立一旁。
姜世離思忖片晌,道:
“你與夏侯瑾軒……可算相熟?”
曾然微微一怔,道:
“尚可。瑾軒為長老所救,又能進出聖山,故常來此地送藥。”
姜世離滿意道:
“如此,二十年前他如何被救下,你可知曉?”
老者之言不過片面,他信與否是其次,重要是能經得證實。
事關夏侯瑾軒……不,權當還他救命之恩便罷!
曾然被他神色一凜,脫口道:
“魔君恕罪,我等來此地時日尚短,對當年事並不知情,魔君倘有疑慮,大可由我等修書一封往族中長老,或有線索。”
姜世離不覺面色有異,點頭道:
“書信往來尚需多久?”
曾然估算道:
“至多三日。”
姜世離神情微松,道:
“那便有勞代我一問了。”
曾然聽他客氣,一時惶恐道:
“不敢!”
姜世離灑然一笑,道:
“待此事了,便當你我不曾識得,待我尋獲方法,自會離去。”
此話一出,曾然色變道:
“魔君這是為何,我等為魔君,自當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姜世離微一怔忪,露出苦笑神色。
血手啊……
他無來由記起多年前覆天頂上一幕。
厲巖在後質問他,而夏侯瑾軒在旁靜默。
“你剛才在大殿外說的那些話,我可以當做是發自真心,絕不更改的誓言嗎?”
“好!只要你為魔君一日,我厲巖便奉你為主上,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從此一世忠誠,誓無二心。
血手必不會讓他失望,只是——
姜世離閉眼復又猛然睜開,道:
“你我不過因緣相會,不必談何忠誠。你既提出相幫,便不違背祖訓,我自孑然一身,無從懼怕,而你一族在此紮根日久,所要割捨,非三言兩語可說清,既如此,何必強求。”
“魔君……”
曾然微啟兩字,又閉口不言。
確實,自長老傳書時起便覺忐忑……
大神後裔久經傳說,未必是真,即便真有此人,當真可無怨追隨?
族中青年多有不忿,認為魔君不過一徑誇大,他原先也自猶疑,直到親見姜世離,方知獸祖何以臣服。
他被說正心思,一時羞愧難當,面上陣紅陣白,卻又滿懷感激。
姜世離卻似不介意,他目露欣慰,在曾然肩上輕拍一記,道:
“去吧。”
曾然俯身恭敬道:
“曾然定不負所托,三日後,傳信魔君。如此,告辭!”
言罷深深一揖,轉身退走。
留姜世離一人在原地靜默出神。
親族團圓,和樂美滿……這才是他要的結果!
而淨天教——
姜世離低垂下眼,兩手緊緊握拳。
“我本就是魔,更是蚩尤後裔。號稱魔君,護佑同族,捨我其誰。”
“好一句誓不成悔,好一句自有覺悟,果有擔當!魔君之名,舍爾其誰!”
舍爾其誰?
捨我其誰!
要回去!他一定要回去,回去親眼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