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瑾軒一怔,接在手中,而感靈力波動,似相處日久,彼此知之,當年不覺,只道觸手溫潤,別無不同。
——不對!
他腦中一閃,捕捉一絲異樣,不過既往夢境,何以觸覺似真,竟有感知,難道又中副車,落入陷阱?
陷阱……姜兄!?
便是夢中驚憚,記起現世,人已身陷羅網,動彈不得,四下迷瘴環繞,瑕亦不知去向。
他暗道大意,又百思不解,當時曾然來援,並無不妥,難道一切是他幻象,心神鬆弛間,與敵可趁之機?
驀地輕霧攏起,陡然現出一途,他直覺被人牽起,不得已前行,隱隱望見盡頭,不免一怔,湖水碧波,弦月罩頂,劃出兩道長鉤,上下爭輝。
湖心處,瑕手捧一物,小心仔細,深怕疏漏,見他來了,揚聲道:
“烏鴉嘴,快來!”
她向他招手,笑靨明媚,恍如初見時,不知後來疾苦。
由來是場夢,何以為真,且喻示不明,豈可妄動。
夏侯瑾軒嘆息一聲,不為所動,瑕卻斂去笑意,定定看他,良久,忽而低聲道:
“這便是了……縱然我不在,你亦不會叫人騙了吧。”
話音方落,一時華光驟閃,碧波湧起浪濤,層層疊疊,而雪樹結出冰晶,顆顆星芒,點點彙集,折射成一面鏡,那鏡下,瑕亮得仿若煙影,手中物七彩虹光,不似凡間有。
夏侯瑾軒心頭一跳,目中彷徨,這一幕似曾相識,卻分毫記不起,只道再快些,若不然瑕——
便如何?
他腦中渾噩,些人些事,似噴薄而發,襲上心頭,恍惚就要憶起,又懼怕那破繭而出,勢必天翻地覆。
正抱頭沉吟,那光景戛然棲止,眼前一片昏暗,人亦搖搖欲墜,落入黑幕前,恍惚聽到誰人嘆息,一聲呢喃……
來不及了。
**
昏沉三日,夏侯瑾軒終於醒來。
旁有看顧,道他迷濛未退,尤不識人,還需仔細,忙請長老不提。
夏侯瑾軒坐床上,神情木然,腦中紛亂,尚沉浸夢中,一人遞來碗水,方覺口乾思飲,而感腹內飢餓。
來人一笑,拍他肩道:
“醒來就好。”
夏侯瑾軒一怔,認出來人,乃長老近侍,複姓濮陽,單名成,常與魯琛飲酒,故數面之緣,亦算點頭之交。
提及故人,不免神傷,夏侯瑾軒嘆聲道:
“魯兄……”
濮陽成一頓,復點首道:
“帶回來了。”
一時無話,夏侯瑾軒黯然,又憂慮姜世離,怕他傷上加傷,沉痾難返,目下敵友不辨,處境堪憂,一旦錯開,如何是好?
神思不定,便如坐針氈,卻聽屋外動靜,長老來至,喜道:
“如此最好。”
遂不動聲色。
須臾,長老入內,候他把脈,又叮囑一二,左右退下,夏侯瑾軒方道:
“勞煩大家了。”
老者哈哈一笑,猜他心中想,道:
“魔君無恙,你且安心。”
二人說話時,已密佈結界,不虞旁聽,夏侯瑾軒大石落定,未敢鬆懈,道:
“他現在何處,瑾軒想去看看。”
長老見他神情,三分喜色七分痛心,料想止他不住,嘆道:
“非不讓你等相見,有恐傷情反覆,而功虧一簣。”
夏侯瑾軒一滯,扯痛傷處,嘶聲道:
“姜兄他……!”
聯想當日處境,老者亦讚佩道:
“如此胸襟膽量,破釜沉舟者,不愧魔君盛名。”
此戰前,姜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