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曹吉祥輕輕閉了一下眼睛,腔子裡的那顆心總算落到了肚子裡,心裡默默地念了一句佛號,如臨大赦一般從地上站起身應了聲“是”好似擔心朱祁鎮突然反悔般,狼狽地急急退出了乾清宮。
堆放在案桌上的奏摺已被朱祁鎮批閱了大半兒,他的確累得有點熬不住了。放下硃筆,合上奏章,他伸了個舒服的懶腰靠在了御座的棉墊子上。這時,譚允賢跨進了門檻,溫柔地笑道:“元寶累壞了吧”
朱祁鎮支起身子“哦”了聲兒問道:“你剛去哪裡了?”
“給你燉湯去了!”譚允賢笑著說道。
“燉湯?”朱祁鎮這才注意到,跟在譚允賢身後的墨玉手裡捧著一個幫子上描畫著山水的白瓷罈子。而她們主僕卻依然站在丹墀下,一副並不打算把罈子端上來的意思,遂笑問道:“怎麼不端上來?”
譚允賢噘著嘴道:“正殿是陛下處理朝政的地方!妾若把湯端上去了,是該站在陛下跟前伺候,還是坐在陛下身邊?妾雖是正宮皇后,終究是沒有權力和資格坐在天子的龍椅上的。這要大模大樣地把湯端上來,坐在陛下身邊兒,傳揚出去,又該給你招惹麻煩了。
“好吧,咱進暖閣嚐鮮吧!”說罷,朱祁鎮已從金黃色盤龍御座上站起了身,緩步走下了丹墀來到譚允賢面前。譚允賢卻是轉身,從墨玉手中接過罈子,輕柔地吩咐了一句:“墨玉,這裡不用伺候了,你下去吧!”
墨玉雙手置於右側,雙腿前後略微彎曲,成半蹲狀向兩人的背影行了個福禮,順從地應了聲“是”便退出了乾清宮。
暖閣門一關,現下殿中唯有他們兩個人了,譚允賢也放下了拘謹,喚起了他們之間親暱的稱呼。話語裡,滿是笑意問道:“元寶,我適才撞見曹吉祥從殿中走出,樣子挺狼狽的。到底怎麼回事啊?”
朱祁鎮轉臉看著她,咧嘴一笑,拖長了尾音,賣了個關子道: “這個嘛!我說了,你可別怪我學漢高祖啊!”
聽罷,譚允賢咬了下嘴唇,不禁鎖起了柳葉眉,一臉擔憂地望著他問道:“你是準備…準備拾掇還鄉團了嗎?有必勝的把握嗎?”
朱祁鎮收斂了玩笑戲謔,正色地問道“是啊,你信我嗎?”
譚允賢凝望著他,堅定地說道:“我信你!因為,我的元寶已今非昔比了。現在的朱祁鎮是睿智果敢的一代明君!”
“這不就成了嗎?坐下吧,你挺個大肚子站著也不嫌累!”朱祁鎮挑眉得意地笑道,言畢,他小心翼翼攬著譚允賢的身子坐在了桌前。
譚允賢將懷裡抱著的,畫著水墨山水的白瓷罈子放在紅木圓桌上,親自開啟了壇蓋兒。一股濃郁的香味兒隨著壇蓋的掀起,撲鼻而來。
朱祁鎮嗅了嗅鼻子,陶醉地道了句“好香啊!”
譚允賢一笑,拿起湯勺,為朱祁鎮將帶著枸杞的濃香湯汁,一勺一勺地舀在皇帝專用的黃文小碗中,放在他面前,體貼溫柔自不必說。她笑道“快嚐嚐吧,這是鯽魚枸杞湯,冬天吃最是滋陰補腎的!
朱祁鎮拿著勺子喝了一口,頻頻點頭,連連叫好:“你也嚐嚐吧,辛苦炮製了這麼好的滋補湯,自己不嘗一口?我聽老劉說,你孕吐害喜的毛病見好,現在也能用些肉食了。想喝點鯽魚湯,總是不會錯吧!”
譚允賢一臉初為人母的甜蜜,笑道:“師傅說,我的胎象已經穩定了下來!呵呵,這小東西,也不知是隨了誰的性子,昨天午睡,對著我就是一陣兒拳打腳踢,折騰地我一中午沒睡好!”
朱祁鎮心疼之餘,更多的是欣慰,胎象穩固了就好,朕就放下大半的心了。這樣想著,他摟過坐在身邊的譚允賢,將寬大的手掌撫上她隆起的肚子上,感受著裡面正在孕育的小生命。這孩子,是真正屬於他和允賢的!朱祁鎮一想到這個,做夢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