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想起他之前幹過什麼。屋裡只有浴室裡有鏡子,她憑著直覺整理了頭髮和衣服,卻看不到自己到底是何等狼狽。往浴室去,他手臂一伸便將她圈進懷裡。不等她抗議,他已低頭吻住她雙唇,舔吻她的上下唇,輕點她的齒齦,換著角度地追逐她的舌頭。林惜南被他這舉動弄得火大,他到底要怎樣?奮力掙扎,但她那點力氣無異於蚍蜉撼樹,不過是刺激得他更加興奮罷了。說實話,他技巧很好,全然不是體育館裡那般胡啃一通的架勢,她氣息有些不穩,心慌的感覺又來了,抬腿踢他,被他抓著膝彎一提,整個人失了平衡,向後仰去,他追著她跌進床裡,仍是纏著她吻。胸腔的空氣全被壓了出來,她終於還是敗在了他的吻下,輕吟出聲。溼吻,傳說中的接吻接上床……
他滿意地放過她的嘴唇,她臉上發燙——被她自己那聲音羞出來的,扭頭不看他。竭力剋制著喘息的幅度,感覺到他的微涼的手指從頰邊緩緩移到下巴,忍不住顫慄,隨即被他扭回去。他眼裡有些困惑,並沒用她意想中的嘲笑。
“林惜南,你明明有感覺的。我們不是把一切都說通了?你為什麼不肯接受我?”
原來她的掙扎,他也是看在眼裡的。
“我早就跟你說過,生氣了要說出來,不喜歡的事情也要說出來,我很笨,不一定猜得到你腦子轉轉轉轉轉到哪條羊腸小徑裡去了。”他指尖劃過她下唇,略一停留,忽低頭輕輕地吻了一下。這樣的溫柔,才真正讓她受不了。
想了許久,她強迫自己把心裡的疑問說出來:“你確定你還愛我而不是遺憾於未曾得到的事物?”
身上重量倏然消失,她心頭有種失去的落寞感,但還是撐著坐起來,與他拉開些距離,定定地看著他。他咬著牙,額上青筋暴起,臉部肌肉被這動作拉扯得有些猙獰,想來是生氣了。不錯,她的問題很氣人,但她必須知道。有些東西,她輸不起。
“為什麼這樣想?”她緊張了好久,卻聽他不答反問。
“文翰,你要看清楚,我今天化了妝,不算淡,撲了很厚的粉才把面板問題都遮掩下去,卸了妝恐怕你會不敢近看。我不是當年那個比學生還清純的英語老師了。你看不到我講課的樣子,也不可能再對著這樣一張臉情不自禁對不對?”
他的沉默無異於勒在她脖子上的繩索,呼吸越來越困難,最後竟到了遊絲的地步,才聽到他的苦笑聲。
“我以為那晚我說得很清楚了。其實你一直都不安是不是?在一起的時間越長你就越不安是不是?看來我不該那麼坦白,幹嘛老是跟你說你有多美,否則你也不會那麼在意了。
“林惜南,你接觸過那麼多男人,可你還是不瞭解。美麗能留住眼睛,而留住腳步的卻是智慧。老實說,第一眼看到你確實驚豔,周圍的女性都沒有你那種氣質,盯著你看了一節課,什麼也沒聽進去。後來上了幾節課,覺得你沒意思透了,還不是圍著課本滴溜溜地轉。直到你時不時地講些課外的東西,我才後知後覺地理解你的聰慧和博學。就這樣被吸引,繼而沉淪。你微笑轉身的樣子,氣定神閒的舉止,清越抑揚的聲音,甚至,眼睛裡偶爾閃過的惡作劇的光芒都是我淪陷的理由。和你不一樣,我快得多,只用了不到一週時間。與愛情相關的荷爾蒙早在一年半的時間裡就會分泌得差不多,但總有一點什麼東西成了生命的一部分,只有你在才會覺得完整感到滿足。
“美麗只是在最初的時刻有知覺,看得久了就成了習慣,總有更深刻更理智的情感支配著才能持續愛慕下去。你看,其實我早忘了你到底美不美了,真的是依戀,不只愛戀那麼簡單。唉,年紀一大把了還說這些話真的肉麻兮兮的誒!你這樣在乎這個問題,很給自己掉份兒明白不?”
林惜南本是有些感動的,卻被他最後那句堵她的話氣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