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把從盧浮宮和巴斯大教堂得來的限量版紀念冊寄給了陳靜溪作結婚禮物,順便包了個不算小的紅包。
沒想到回家後出了點事。院子裡那位結婚四年出頭的大哥騎摩托車出了車禍,遺言都沒來得及說便去了。妻子才二十五歲,扔下三歲的小女兒小雨就跟人走了。出車禍的那位本是獨子,父母都上了歲數,黑漆漆的屋子裡,兩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對著一個灼灼紅顏的小孩兒,著實可憐得緊。林惜南去看他們的時候,隱約知道些事情的小姑娘身子一撲便抱住她雙腿,仰頭瞪著倆水汪汪的大眼睛問她:“惜惜姨,爸爸媽媽是不是都不回來了?”她蹲下身子與小姑娘平視,手臂環著她柔柔的小身子,如若無物,悲從中來,心下一動,說:“惜惜姨會常常回來看小雨的好不好?”
老林為了幫著照顧那小姑娘便從寺院搬了回來,比起什麼都不懂的那兩個老人家,老林確實讓林惜南放心得多。在家的日子裡,看著老林抱著小姑娘教她認字,忽然想起小時候的自己,幹了一年的淚腺終於又溼潤了一次。臨走時,她說:“爸,我在紐約安個家,然後我們住在一起好不好?我會有自己的孩子,你也這樣教他讀書認字。三年的時間應該夠了,到時候小雨也可以去那邊讀書。”
老林默不作聲,點點頭,但她還是看見了他眼裡泛出的點點光華,於是淚水潸然。
第三十六章(上)
美國紐約、英國倫敦、法國巴黎、日本東京並稱世界四大國際大都會,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整個世界,無時無刻不是焦點。林惜南真正的翻譯生涯從東京起航,經歷巴黎和倫敦的歷練,在紐約停駐下來,不知算不算一種幸運。可遺憾的是,一路走來,她並沒有仔細看過沿途的風景,東京時忙著會議忙著迴歸,一眼都不曾看過;巴黎時忙著學業忙著淡忘,只在臨別之際匆匆掠過;倫敦時的記憶只剩了那個名為“是故”的咖啡屋,以及那位風華絕代的店主。紐約呢?看到自由女神像的那一刻,她告訴自己,要開始新的生活。
理想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她給以人生方向和意義。既然理想已經掌握在自己手中,那麼生活更該如此。她許諾過老林,要在紐約安個家,把他和小雨接過來,一起生活。她不喜歡食言。
對她來說,安家,需要一套房子,一個伴侶,尤為重要的是,一份薪資。
很幸運,她的語言能力相當不錯,那一年魔鬼式的訓練使得她得以擁有中英兩種A語言,法語也完全達到B語言的水準,再加上平日裡的不懈怠,西班牙語和俄語正穩步地向C語言境界邁進,託在巴黎三大那位室友的福,阿拉伯語入門後,她也沒有放鬆過學習。到聯合國總部大樓報到時,已經完全可以用六種語言任意交流。所以,在為中國代表團服務的譯員組裡,她受到了相當的重視,重要會議基本少不了她。同傳以小時計薪資,對於工薪階層來說,她的那份薪水算是不錯。
然而,工薪階層的悲哀在於,大多數人拼死累活工作一輩子都買不到自己的房子。有人計算過,在紐約,以4000美元每月的工資,要買一套兩室的房子,不吃不喝也得27年。在曼哈頓,一套一室的單身公寓也能賣到80萬美元以上,而她需要的兩室少說也得130萬美元。工薪階層再怎麼有收入,終究是工薪階層,她實在消費不起,買房的事情只好擱置。但住處還是要有的。在美國,租房似乎比買房划算些,因為租房不必納稅,而且不用理會高昂的養房費。她在紐約人口相對稀疏的斯塔滕島租了單身公寓,每天20分鐘輪渡到聯合國大樓所在的曼哈頓,日日看著自由女神像來來回回,在華人社群裡買食材,回去後做一個精緻的小菜犒勞辛苦一天的自己,然後洗個澡,舒舒服服地開始學習——對於一個同聲傳譯員,終身學習永遠是不容置喙的。
房子暫時落空,接下來就是伴侶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