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還叫我有空去家裡吃飯。看著他的背影,我突然心酸起來,老程這輩子就這麼完了,我才開了個頭呢。我總不能像他這樣過一輩子吧?問題是我可能還過得不如他呢,他至少做到了處長這一級,我這輩子有希望做處長嗎?看我現在這個發展勢頭,夠嗆。 跟老程分手後,我沿著河堤向東走去。那裡是農民叔叔建的住宅區。他們把房子建好後,卻不在裡面住,全租給外來工。我的初戀情人洪玫女士就在裡面佔了一間房。那間房差不多算是我的半個家,我閒得無聊的時候經常溜達到那裡,吃飽喝足,還跟她睡一覺。洪玫給我吵醒了,有些不高興,她說,要來就早點來,要不就別來,你還讓不讓人睡覺?我看了看手錶,快兩點了,再過半小時,她就該上班了。她那公司管得可嚴了,上下班要打卡,遲到要扣錢。我本來想坐下抽根菸,我把煙都拿出來了,這時我把煙又放了回去,說,你睡吧,我走了。洪玫趕緊坐了起來,說,怎麼啦?說你一句就不高興了?人家的意思還不是想你早點來,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心思呢?我說,明白,全明白,我也得回去上班,對了,學校現在管得緊,換了領導,以後咱們見面的機會也不多了。洪玫一聽就跳了起來,邊穿衣服邊說,江攝,你什麼意思?你不想來就明說,找什麼藉口? 我懶得跟她吵,我們經常為一些無謂的事吵架,當然大部分時間是我跟她過不去,我老是對當初她離我而去唸念不忘,時不時要找點事來噁心她。我噁心完她就回單位,跟軍伐鬥,在單位受了氣,我就找洪玫發洩,所以說我左右不是人,到處受氣。活著就是受罪。 回到教案室,我把教案翻開,在上面畫槓槓。剛畫了兩頁,有人推門進來了,我正要拿這件事發點脾氣,發現面前站的那個人是周怡,我咧嘴一笑。這才想起時間過得真快,她們實習三個月了,要畢業分配了。周怡說,想我了吧?我說,想,想得心都痛了。周怡說,講大話也不臉紅了,跟誰學的?我說,咱多聰明,用得著跟人學嗎?周怡說,你是夠聰明的。走過來坐在我身邊,檢查我的工作。我給她倒了杯水,她喝了一口,說,你這工作不錯嘛,又輕鬆又有意思,馮子興真會關照你。我說,老師的工作你就少管了,說說你吧?實習完了,等著分配吧?周怡說,是呀,現在才知道讀海關學校的好處,畢業分配不用愁,要是讀別的學校,現在還不為畢業分配忙得焦頭爛額,哪裡有空跟你談情說愛?我說,咱們這也叫談情說愛?周怡說,那叫什麼?我說,叫放屁。周怡假裝把眉頭皺起來,罵我老不正經,從來就說不上三句乾淨話。接著她把杯裡的水喝完,說是要開班會,拉開門走了。 周怡一走,我就把教案丟在一邊,發起呆來。這丫頭就像那首歌唱的,就像一隻蝴蝶,突然飛進了我的視窗。她一走就是三個月,其間就打了三個電話,通了兩封信。我竟然快忘了,曾經因為她跟軍伐鬥過呢。讓我高興的是,她還要作一個月的停留,也就是說,這一個月裡,我還有些開心的事呢。然後呢,然後她就畢業了,分配工作了,然後像許多女學生一樣,談戀愛,結婚,生孩子,慢慢地,她會把我忘記,我也會把她忘記,我們都會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圈子,自己的生活。 外面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