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人穿過一片小山坡,便走上了山莊主道。遠處山水相依,青石板鋪就可兩車並駕的大路,兩邊是深深淺淺高高低低的人家。
前頭葉臻被小花一路拉著跑回了家。朝氏正坐在花架下織布,見葉臻來了,抬頭笑道:“回來啦!這丫頭唸叨你好久啦。”
“是啊,可算回來了。”葉臻笑著應道,低下頭去看小花,颳了刮她的鼻子,“都說了這回要好多天呢。”
小花撅起嘴,眼巴巴地看著她。
葉臻變戲法似的從身上掏出一個紙包來:“喏,鮮花餅!小心別壓壞了……”
“哇!”小花小心翼翼地捧了過去,“真有啊!”
那時候鮮花餅對於泗水以北的人來說,著實是個新鮮玩意,倘若沒有極快的腳程,半路上就壞掉了。葉臻倒不是自己路上買的,而是她跟朝氏說自己去的是益州,因此特意讓寒軒的人從那邊快馬加鞭送來的。
朝氏也有一份。她接過去的時候笑容溫柔,眉眼間噙著淡淡的懷念:“十來年前,我家裡就是賣這個的。咱們街坊鄰居都做這個生意,不過餬口飯吃,誰都不當回事,哪裡想到如今想吃都難了。”
知道她的過去,葉臻抿了抿唇,轉而問:“平安呢?”
說起這個朝氏便嘆了口氣,笑罵道:“上數算課去了。那小子,前些日子吵著要學武,蹲了兩天的馬步,今天早上又說還是學算術去。”
“這樣啊。”葉臻撇了撇嘴道,“那我改天做個算盤來。”
“你可別瞎忙活了。上回做短刀費你不少功夫罷?之前那麼想要,玩了兩天就放下了,指不定明天又想幹什麼去。”朝氏無奈道,捻了捻針,取過另一種顏色的線比了比,才說,“我巴不得他不要學武,學好了數算,將來與他爹做賬房先生便好了。這一習了武就要往外頭跑,到時候天高地遠到哪裡去找回來。”
她頓了頓,眼神變得複雜,“留在這莊子裡挺好的。”
可是男孩子七八歲正是貓嫌狗厭的年紀,上樹打鳥下河撈魚不亦樂乎,到了飯點都不著家,哪看得見母親眼中的千般情愫?
便是看見了,孩子心念的都是遠方,怎會想著留在莊子裡?
葉臻心頭驀地一酸,說道:“他還小呢,隨他玩去吧。”她是多麼羨慕這個孩子能夠在歸來山莊溫暖的陽光裡平安長大,自由地選擇自己的未來和夢想,而不用像她那樣自小經歷顛沛流離,在日復一日的噩夢中久久無法解脫。
小花卻不知母親與姐姐的愁緒,只是好奇又興奮地看著遠處的葉明,搖了搖她的手:“姐姐,那個叔叔以後也住在這裡嗎?”
葉臻回過神來,才想起自己情急之下丟下了葉明,又是感激阿冉素來細緻,柔聲說:“是呀。以後都住在這裡。”
“那個叔叔一定也會講很多故事吧!”小花咬了一口鮮花餅,眨巴眨巴大眼睛,“外面來的叔叔都有很多故事的。”
“是啊,會講很多故事。”葉臻應道,又有點愣神。
她看見同阿冉一起走過來的葉明,他拘謹又好奇地看著兩旁的人家,而那些人家全都對陌生人致以最熱情的問候。
這些曾經被世道拋棄的人,有了安身立命之所以後,仍舊毫不吝嗇地用溫暖擁抱世界。
而一切驚濤駭浪、暗流洶湧,哪怕是父輩祖輩親身經歷過的流亡之路,本來就只是孩子眼中的志怪故事而已。
十四歲的女孩子眼睛裡劃過與年紀不符合的沉痛哀傷,最終又籠上了尋常的帶著點冰霜的暖陽。
她摸了摸小花軟軟的頭髮,“自己玩去吧。姐姐今晚還有事,明天再來找你玩。”
小花雖懵懂,卻也知道寒姐姐總有忙不完的事。她點了點頭,抱著鮮花餅進了屋,不一會兒,就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