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谷比他想象中還要深,一路下來均不見玫果身影,越往下越寒冷,到了後來,以他的內力都有些抵不住,直到日落,才下到谷底。
谷底是一汪寒潭,潭極大,也不知下面水有多深。
他繞著潭轉了一圈,不見玫果屍骨,只在十幾丈高處的從石壁伸出來的樹丫上看見一小片白布在寒風中飛揚,忙躍上那石壁,攀上樹枝,取下那片白布,入手柔滑,正是玫果身上撕裂下來的衣衫碎片,心臟瞬間收緊,她果真落了下來。
低頭看了下去,腳下正對寒潭,死去的心,生氣一些希望,如果這潭夠深,或許……
再也不假思索,攀下石壁,脫了靴子,躍下寒潭,潭水冰冷刺骨,心裡又是一黯,她如落下,不知能不能抵得這冰水。
潛入水中細細的搜查,不肯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直到胸中抽乾空氣,才出水換口氣,不肯有片刻停留,又迅速潛入水中,如此兩個時辰之後,直到天色已暗,在水下無法視物,才出了水。
心中一片灰暗,活了的心又在死去,她就算落下,這麼長時間,沒見出水,只怕也是沒得活路,如今唯一想做的便是尋到她的屍體,送還虞國,她是虞家的人,王妃定然很想最後見女兒一面,這罪該他去領。
想是這樣想,卻不肯死心,一次又一次的扎入冰水中摸索,整張臉連著唇都凍得烏黑,仍不肯上岸,直到日落西山,怕誤了子時給弈風渡氣,才無可奈何的上了岸。
這往後的日子,因為弈風重傷,不能隨意移動,寒宮婉兒只得在行宮住了下來。
寒宮婉兒令手下將今日之事完全封鎖,雖不可能永遠不被普虞二國知道,但只盼著能拖過這九九八十一天再論,否則一旦虞瑤追究過來,怕不能按時為弈風療傷,又再送了他的性命。
至於寒宮雪被弈風一掌震斷了好幾根胸骨,內臟也嚴重受損,雖然有神醫在此,末凡卻不請神醫為她看治。
只派宮中醫術算得上高明的太醫為她醫治,就算寒宮雪過些日子清醒了,也挑不出她的毛病,萬一知道了神醫在此,只推說神醫不肯出手,神醫是玫果的師傅,不肯救她,在情理之中,寒宮雪也只得認。
如此一來,沒一兩年工夫,寒宮雪是難自行活動,暫時也不足為慮。
為防寒宮鈺使壞,將她受傷的訊息也進行了封鎖。
派人將朝中必須她和末凡定奪的公務都搬到了此處批閱,其他事物便暫時交給了親信處理。
如今對她而言,還有什麼比救兒子的命更重要。
因為玫果之事,對末凡更是愧對,這麼些年來,她哪能不知,這個兒子心中無求,唯一求的只有玫果,而玫果卻在他眼前生生的斷送性命,叫他對這世間還有和留戀,活著事不過是為了責任,對天下百姓,對母親,對兄弟……
除了責任,哪怕是堆滿金山銀山給他,對他而言,都是一無所有。自己這些年因為那個人苦不堪言,但那個人怎麼說還活著,恨他,愛他,他終是活著。而他心中的人卻化成了煙,已再無盼頭,這往後的日子,只怕比自己又不知更苦多少倍。
每次見到他總是溫言柔語,儘量小心不觸痛他心裡的那處傷口,雖然他仍如過去那般從容淡定,但在他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的笑,眼裡永遠少了些什麼。
每見他一次,寒宮婉兒就心痛一次,又不知如何是好,後來竟害怕見他。
手下無論是官還是兵,每個人見到末凡像是和以前沒什麼不同,但再看,卻又覺得不同,到底怎麼不同,卻又說不出來,時間長了,就發現他比過去行事更風雷火速,斷事更果斷辛辣,朝中議論紛紛,得出一個結論,如今的太子就是一個腦袋絕頂聰明的行屍走肉。
誰也不敢觸他的黴頭,做事戰戰兢兢,比過去反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