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那麼親熱?是情人吧?〃
神經病!韓靈診斷完肖然的病情,氣鼓鼓地往回走,沒走幾步就聽見背後一聲大喝:〃韓靈!你給我站住!〃韓靈驀地回頭,看見肖然象頭髮情的獅子一樣,毛髮倒豎、渾身筋抖,看那意思,給根火柴他就能把方圓幾里給平了。士多店老闆見事不好,趕緊過來打圓場,說你們小兩口平時那麼恩愛,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趕緊消消氣回家去吧。他不勸還好,這一勸越發引爆了肖然心中的軍火庫,他一竄丈高,怒喝道:〃看看你那一臉賤相!還老闆,老他媽的狗屁板!加班不知道打個電話回來啊,咹?!還有沒有點組織紀律性了?!〃這一急之下,連政治課的術語都背出來了,說得他自己都有點好笑,抬頭看見韓靈光潔如玉的俏臉,心腸立刻又硬了起來:〃今天的事情你要是不說個明白,咱倆……咱倆……咱倆就散!〃
那是他們之間第一次大規模的戰爭,吵到後來,所有的變天帳都翻了出來,韓靈跟劉元不清不楚的曖昧關係、畢業前跟他們班男生摟摟報報的合影,都成了她銀蕩的佐證,甚至連韓爺爺開工廠都成了她品質敗壞的歷史根源。說得韓靈無言以對、無地自容,頭埋在被子裡差點哭斷了氣,肖然越數落越傷心,回首他在深圳的苦命生涯,如何被肉牛一族壓榨剝削,如何勒腰扎脖,每月給韓靈寄100元錢,如今全變成秦香蓮的臭豆腐,也不禁淚流滿面,傷感得鼻涕橫流、吭哧有聲。
根據韓靈的估算,出事就在那夜。情侶之間的批判大會往往會變成肉帛相見的床上運動,這早已是司空見慣的套路。不同的是韓靈在緊急關頭還不忘提醒肖然:〃要戴那個。〃肖然餓了一晚上,飢火和那什麼火都在熊熊燃燒,早把個人的安危置之度外,只聽他低吼了一聲:〃偏不戴!〃就奮然殺進了敵軍陣地。
那時鐘德富正坐在英皇夜總會的豪華包間裡翻白眼,他已經把所有的坐檯小姐都檢閱了一遍,卻沒有一個滿意的;那時劉元正在看松下幸之助的發跡史,手邊有一碗吃了一半的番茄炒蛋飯;那時陳啟明正在夢裡數錢,數完一沓就放在身上,最後被錢壓得連喘不過氣來;當窗外的燈火漸次熄滅,肖然訇然一聲仆倒在韓靈身上,鼻孔噴氣,神經微顫,臉上還有一滴未乾涸的眼淚,正慢慢滑落,在寂靜無聲的深圳之夜,在經濟騰飛的1994,在韓靈年輕美麗、沒有一絲皺紋的臉上。
兩個月後,當那個50多歲、號稱當過中國女排隊醫的湖北女人一臉嚴肅地吩咐:〃脫褲子!〃韓靈的臉刷地紅了,緊緊抓住肖然的胳膊,可憐巴巴地問:〃能不能讓他在這兒陪我?我害怕。〃老隊醫斬釘截鐵地說不行,這事不能讓男人看見,否則他一輩子都會看不起你。韓靈又失望又緊張又害臊,哇地一聲哭了起來,轉頭扎進肖然懷裡,小拳頭象擂鼓一樣,說〃都怨你都怨你〃,哭得肝腸寸斷、四肢冰涼,哭得肖然心如刀絞,不顧老隊醫急猴猴的臉色,一把將她摟在懷裡,雙手緊緊地抱住,聞見她發叢中淡淡的廉價洗髮水味道。
手術剛開始並不怎麼疼,韓靈只感覺到那些冰涼的鉗子改錐鐵鍬什麼的,在自己體內進進出出,接著是老隊醫赤裸的手指,滑滑的溼溼的,象條不懷好意的蛇,被固定在腳手架上的韓產婦此刻突然尿意大起,心裡又羞又氣,恨不能一口把自己的鼻子咬掉,正埋怨著罪大惡極、喪盡天良的肇事者,那種鋒利的、撕裂的、不可抑止的疼痛就來了,門外的肖然正準備拿頭撞牆,突然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跟著是老隊醫焦燥地訓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