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根本不想跟他太熟,還是保持純潔的同僚關係比較好。
沒理會曹元的示好,梁儲仍固執地採取了一種很疏忽的稱呼:“曹大人,老夫不想與你繞圈子,昨日鬧市刺殺秦堪,可是你所指使?”
曹元一呆,急忙指天發誓:“梁公冤枉下官了,下官區區一個兵部侍郎,哪有膽子敢刺殺當朝國公。縱然對秦堪這廝再痛恨,如此目無王法之事下官是斷然不敢做的。”
梁儲冷笑:“你是不敢做,但你後面那些人也不敢做麼?老夫雖年邁,但眼不瞎耳不聾,老夫針對秦堪是為國朝除賊,蕩靖天地正氣,你們敢拍著胸脯說是和老夫一樣的目的?三年前浙江布政使因紹興織工一案被秦堪推下,新任浙江布政使古潭是你們在背後使力推上去的吧?除此之外,還有福建布政使劉清松,寧波知府。寧波衛指揮使。台州知府,泉州知府,福寧衛指揮使……”
看著冷汗潸潸的曹元,梁儲臉上的笑容更冷了:“我大明這些臨海城池和衛所。皆被你等滲透得入骨三分。難怪沿海那些銅臭商賈無視大明祖宗律法。造船揚帆,與藩國私通貿易百無禁忌,有這些衙門和衛所軍隊保駕護航。更有你等這些二品三品京官大員遙相呼應,想必你等如今已是錢財滿倉,富可敵國了吧?”
“現在多出一個秦堪要搶這海運的巨利,秦堪一人搶奪這份巨利倒也罷了,畢竟他是陛下跟前的紅人,又掌著錦衣衛,偏偏秦堪這人不識趣,不僅將兩京的勳貴拉綁在一起,而且更有可能開我大明百年海禁,海禁一開,全民皆可出海,爾等不能再一家獨大,所以你們忍不下去了,於是打著有違祖制的旗號欲將他除之而後快,曹大人,老夫老眼昏花,這番妄自揣度之言,不知然否?”
曹元聽完這番話,肥肥的老臉勃然變色,冷汗愈發滾滾而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話教他怎麼回?梁儲彷彿將他和他背後那個派系的用心全看透了,私下出海貿易這種事本就是犯了忌諱,半個字都不能提的,梁儲卻很不講究地一言戳穿,曹元死也不能承認,否則不僅官員的體面全失,而且之前針對秦堪的一切全是在打自己的臉了。
前堂內氣氛很尷尬,曹元臉上憨厚的笑容已比哭還難看,擦了把額頭的汗,再忐忑地看了看梁儲無悲無喜的臉色,曹元咬了咬牙,終於道:“梁公,所謂殊途同歸,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秦堪剷除,秦堪此子雖年輕,但手段毒辣,性子奸詐,如今在陛下的庇護下已漸成氣候,從他當初誅遼東李杲開始,到後來練五百少年兵,量產佛朗機炮,再到如今力主開海禁,足可見此子心懷異志,常有離經叛道之舉,梁公,做人離經叛道猶可恕,然則施之國策,離經叛道卻是滅國之道,下官竊以為,秦堪之禍,遠邁劉瑾……”
梁儲神情微變,撫須閉目不語。
見梁儲神色似有所動,曹元趁熱打鐵道:“梁公,且不提秦堪此人如何,再說他這次私自造船出海之舉,看似為了自己和陛下內庫的私利,實則卻為開海禁埋下伏筆,大明海疆萬里,多幾個人賺銀子無傷大雅,可若裡面混進來一個故意搞亂規矩之人,規矩若壞了,教大家如何自處?”
“更何況……秦堪這次還將兩京勳貴拉綁在一起,梁公,這可不是好苗頭,將來勳貴們利益相同,進退皆擰成了一股繩,朝堂上形成的勢力不容小覷,我大明立國百餘年,皆是皇帝與文官共治天下的格局,這次若讓秦堪得了逞,勳貴們得了勢,未來我大明朝堂之上,陛下,太監,文官,武將,再加上這些勳貴,那時我等文官說出來的話,還有人聽得到嗎?”
神情一直淡然的梁儲聽完這番話後,花白的眉梢微微跳動,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梁儲是清官,他從未參與過勾結商人出海牟利之事,但他也是文官,文官必須站在文官的立場上。
前堂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