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這才恍然大悟,她現在的身份是——放棄榮華富貴的生活跟著家裡的年輕花匠私·奔出來的大小姐╮(╯▽╰)╭
當初隨口亂編這個謊言時,她倒沒考慮過所謂私奔之後的生活。而實際上,儘管心裡有著喜歡的男人,少女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要「遷就他過他所習慣的平凡日子」。
——從這一點來看,少女的「喜歡」的確還很稚嫩。
但是,她也不過是個被保護得像白紙一般的十五六歲女孩子而已。
成長這回事,除了需要契機,還需要時間。
少女撇撇嘴,不知道有沒有真正理解老婦人的話。只聽見輕輕的“啪”的一聲,筷子橫放在飯碗上,少女徑自起身離席:“我吃飽啦。”
她面前的白色深井碗裡還有大半碗米飯。
才邁出兩步就被青年叫住。
“梨香。”
少女腳步一滯,回頭望向青年的表情滿是不可思議,本來就大而明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叫我什麼?”
青年的眼角微不可見地抽了抽——之前不是說好了嗎,現在又來計較是要鬧哪般!
朝少女使了個「有外人在場不方便叫你公主,很介意的話就叫你鈴蘭好了」的眼色,青年才想起叫住她的原因,瞥了眼她碗裡的白米飯,說道:“不要浪費啊。”
清貧農家糧食尤為可貴,不比揮金如土的大名府,粒粒皆辛苦的道理想來這位皇家千金也不會懂。
即使不念數個月朝夕相處的情分,青年也不想自己國家的公主成長為一個極有可能會說出「沒有米飯就吃蛋糕,蔬菜收成不好就吃肉」這種話的腦殘貴族。
不能無條件地縱容她一貫的任性妄為,至少現在不能。
少女皺起眉頭,努努嘴口吻有點不耐:“都說我吃飽了。”
青年也不再多說,只是直直地看著她。眼神並不尖銳嚴厲,也不似平日那樣無精打采,倒是彷彿好脾氣的大人看著做錯事卻抵死不認的自家小孩。
如果不是處於這般落難關頭,大概青年會比現時好說話得多吧。——畢竟他並非公主導師,更不是她的什麼人。無論少女成長為怎樣的人,他都沒有半點責任。
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少女“切”了一聲,像是妥協了似的回身走到桌邊,執起筷子端起碗,然後——碗口一斜,白花花的米飯盡數倒入青年的碗中…
_…|||
少女一臉「這下總行了吧」的得意表情,昂著下巴揚長而去。
青年不禁耷拉起死魚眼,低頭看了看碗中堆成小山丘似的米飯,覺得對她會知錯就改抱有期待的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青年嘆了口氣,抬起視線還要獨自面對老夫婦善意的揶揄:“哦呀,年輕人和小姑娘感情真好呢,老太婆我好羨慕哦。”
——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他們感情好的!從那大半碗吃剩的飯嗎!!
那日下午,趁著老夫婦午睡未醒,在後園的菜圃邊緣,青年背靠著杉樹樹幹,雙手環臂站沒站姿,半睜著的死魚眼像是昏昏欲睡的樣子,談論的話題卻是極其嚴肅的。
他對坐在鞦韆上輕輕晃盪的少女說:“公主,這家人的情況你也看到的,肯收留我們兩個來路不明的人已經不容易了。就稍微再忍耐一下吧,預計支援的忍者後天就能到了。”
少女實在是過不慣這裡清貧而枯燥的生活,雖然沒有直接開口抱怨,但臉上的鬱鬱寡歡和偶爾不自覺的使小性子透露出她的煩躁與不快。然而青年的判斷只能拿五十分——其實她的負面情緒並非完全是因為被迫滯留於此。
少女一副看笨蛋的神情看著青年,口氣很不好地問道:“等我回到大名府,那你呢?”
青年有點意外,但沒絲毫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