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渡之今日認識了不少他所欣賞的,所想結交的人物,因此臉上難免帶著一絲強抑制住,來自興奮,乃至骨子裡那份虛榮的暈紅。
他故作平淡道:“阿父講課累了,我代阿父送下各位先生。”
顧昭輕笑著點頭:“啊,這樣啊。”
嶽渡之只當表弟年幼,並不懂這裡面的道道,出於私心他也不願意講給顧昭聽,甚至他覺得顧昭是聽不懂的,因此便說家常道:“表弟,今日正巧了,家裡在做德惠菜卷,你定沒吃過……”
話音剛落,一隻手伸出直接強拉了顧昭,也不聽他反抗直接拽到外面他的輕車上,這一路他都在叨叨:“表弟往日神出鬼沒,幾次請你你都不去,去歲我回老家,祖母一直在問你,相貌如何,可知道還有個外祖母……聽聞你從不家去,對阿母也是幾多責備!多冤枉,阿母一直叫我尋你的,只是你家門檻高……算了算了,怎麼說,你也是我弟弟,無論如何,今日就是綁了你也得家去一次,邁邁舅舅家門檻的。”說罷……他有些驕傲的看看國子學外還未曾散的車輛人流,頗有些傲氣的小聲道:“別人求都求不來,你還不願意!”
顧昭哭笑不得,暗暗對身後的人擺擺手,連連掙扎,他家舅舅表哥倒也沒有什麼功利心,那是真正的讀書人,行事頗有些文青孩子氣而已,他心裡雖不親厚,可卻不討厭。
“表哥,你就這般拽我去了,我手裡空空,去了失禮於人,待我回去準備一下……”
嶽渡之氣憤,很是不以為然道:“又不是旁人家,那裡那麼多講究,趕緊趕緊……”說罷,使勁踩踩車板,那車便晃悠悠的動了。
那車晃晃悠悠走了許久,終於來至光興裡。光興裡這邊對於上京來說大約屬於四環五環交界,說不上好壞,比城內房子要便宜許多。岳家雖在文人當中頗有地位,不過,他家骨子裡卻是收租子的地主出身,因此來至上京卻也無法在一環二環買房子,那邊的房子那都是三朝下來今上賞的的宅子,三環左右是後起之家早期置辦的產業,新來的如今大約就是住在光興裡這一圈了,都是新宅,不過三二十年的新磚新瓦片而已。
顧昭心裡無比彆扭的被自己表哥拽下車,心裡頗有些掙扎的看著自己舅舅家這簡單的大門。
岳家如今無人在朝,因此修的只是三階臺階的文人門,他家房子不大這邊看圍牆長度至多是個三進,運氣好的話大約裡面有個不帶水池的小院子夏日聽聽蟬鳴。
才剛站穩,那門裡跑出一個老家人過來笑眯眯的對嶽渡之慈愛的笑笑道:“阿鹿少爺問到飯香了?”
嶽渡之頓時臉色漲紅,他乳名阿鹿,很是愛吃,著出來的這位老家人在他家侍奉了五十多年了,對他來說雖是老僕心裡卻是當長輩的,他喚他福伯。
“福伯又亂說,你看看這是誰?”嶽渡之岔開話題,很是得意的將顧昭往前推了推。
那福伯看看顧昭,表情換了幾下後來眼睛一亮,忽然神色微妙起來,一臉的老褶子強撐出一些笑容道:“難不成,是……阿夏小姐家的?”
嶽渡之撫掌得意的笑笑道:“果然瞞不住您,可不是,正是我家姑姑的親生兒子,咱家的表少爺……”
嶽渡之正要得意的介紹下去,卻不想那福伯臉色越來越撐不下去,開始強笑,最後卻哭了起來,哭了幾聲後忽然一臉憤恨渾身都發起抖來。
“如何……如何……如何竟然有臉來了……如何有臉來……”
顧昭聽這老人強壓抑住憤慨,悲聲怨恨。他翻翻白眼,心裡嘆息,他就知道。對於舅舅也許可以原諒,對於外祖母也可以原諒,這些原諒都來自於血緣,可是對於岳家旁系,先帝殺太狠,戰亂中的事情誰能說得清呢,哎,說白了,還是有疙瘩的吧,自己也不過就是戰爭中的強暴產物,對於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