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訴說,即使是許曼妮和溫嵐。
沈霖成了寡婦,可憐的寡婦。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和這個詞沾上邊。這個身份讓人聯想到的詞語是悽慘、可憐、同情、憐憫。
事實也的確是這樣,那些憐憫和同情的目光同時射向她時,沈霖覺得自己置身於充滿荊棘的叢林之中,無法奔走也無處躲藏。那些人是善意的,只是作為當事人的沈霖卻覺得自己不需要這些同情。有一段時間,沈霖甚至覺得總有人在背後嘲笑著她這個愚蠢的寡婦,被人揹叛了還把這個人奉為至愛。也許整件事情沈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電視裡都那麼演,丈夫出軌妻子,最後一個知道的人往往是妻子。
沈霖掩耳盜鈴,她寧願沒有人知道那些醜事。也許就是這樣,公公、婆婆、小叔子也都是不知情的。那些齷齪的簡訊和照片沈霖保留了一個晚上,就如《外出》中的女主角看他丈夫和別的女人偷情的畫面一般緊張、惶恐。她以為自己會瘋掉。只是當時的她可以肆意的哭泣,沒有人會懷疑什麼。第二天沈霖將那個手機扔進了大海,那是沈霖唯一不想留下的。
時隔兩年,她想起這些時,手依然是顫抖的,心依然會像針扎一樣疼。她和魏嘉文是相親再相戀結的婚,她想她是有一點愛他的,否則連他死了也不能容忍背叛,否則不會傷心欲絕到現在。
說來很巧,沈遨也幾乎是在同時變成了單身。兩個命運相似的人,卻沒能給予彼此溫暖。他們的關係幾乎定了型,只是在公司裡會打招呼的同事。即使遇到這樣的事,他們也只是笑笑地看著對方,點頭。他和那些同事的臉孔沒有區別,在沈霖眼裡是陌生的。
沈霖知道他曾經試圖安慰她,每次遇見她,然後用那種悲傷而憐憫的眼神看著她,欲言又止時,沈霖只能以冷冷的眼神回視他,然後走開。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心裡的傷慢慢結成了疤,那些同情和憐憫漸漸淡去。就比如今天在辦公室門口遇見沈遨,沈霖會淡淡地笑,叫他“沈副總”,眼神不再冰涼。
“工作交接得怎麼樣?”他微笑著問沈霖。他笑起來總是很真誠,連劍眉下的那雙星目也在笑。沈霖曾經沉迷在這樣的笑容裡無法自拔。
她和他幾乎是同一個時間進公司的,他一進公司就是副總,而沈霖卻是會計助理。他們同姓,名字都只有兩個字,同事們都以為沈霖是空降,偷偷地打聽沈霖與財務副總的關係,甚至有人說他們笑起來特別像。
“嗯,還不錯,很順利。”沈霖如實回答。
他滿意地點著頭,“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打電話問我。”
“好的,謝謝。”
走廊上的同事來來往往,沈霖瞟見了黃思思,又想起了那個讓她渾身不舒服的笑。
回到辦公室,不少人用異樣的眼神打探著沈霖,而她和往常一樣做著自己手頭未完成的工作。
沈霖和許曼妮、溫嵐約好了晚上吃飯,這一次真的隔了很長時間沒聚會了。沈霖在約好的時間準時到達黃鶴樓,在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
每次來,她們三人都要點四斤泡椒田雞。這是黃鶴樓的招牌菜,很多人就是衝著這道菜來的。溫嵐今天也很準時,她剪了個波波頭,穿了一條黑白格子裙,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了不少。沈霖笑她裝嫩,一把年紀了還穿小女生裙子。她不以為然:“能裝嫩,說明我有這資本。”
溫嵐和沈霖同歲,在她們三個當中,她算是最純粹的了,連戀愛都沒談過。只是不斷地在暗戀、暗戀。暗戀學長,暗戀室友的同學,到後來暗戀同事,甚至是路人。暗戀於她是快樂的。
沈霖和許曼妮不斷地催促她趕緊找個人談次戀愛,都這把年紀了。為了這事,她們也沒少費心,極盡所能地給她介紹男朋友,但沒有一個能夠成功,就連能吃第二頓飯的都極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