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心疼自己,才幾點就想著吃飯。”
“我告訴你,沈家不養飯桶。”
“其實,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總裁。”小季猶豫了一下,咬咬牙,壯著膽兒說了這麼一句。
“說吧。”沈鳴浩閉了閉眼,背對著助理。
“總經理的身體似乎有點問題。”助理開啟了一個櫃子,拿出了兩瓶藥,一瓶已經空了,一瓶所剩無幾,“幾天前我在整理舊檔案時無意中在總經理桌子上發現的,這是強效的止痛藥,如果不是特別嚴重的疾病,醫生是不可能開出這種藥的。”
沈鳴浩忽然失了力氣,雙手扶著桌案,勉強站穩,聲音梗在了喉間,口唇張合了許久,“你先出去吧!”
他喘著粗氣,怔仲地坐到了辦公椅上,他沒有勇氣繼續聽下去,他怕聽下去之後,就再也不敢面對沈穆然。
檔案繁雜的桌上端端正正地擺放著一張全家福,他的小墨初和他的小穆然,以及幸福的妻和自己。
他將全家福拿在手中,沉甸甸的重量壓得他胸口劇痛,粗糙的手指摩梭著孩子的臉,他自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忽視了沈穆然的一切?
似乎,很早以前,小穆然就再也不會拉著他的衣角撒嬌耍賴。
好像,從很久之前開始,小穆然就沒有纏著他要過喜歡的玩具。
隱隱約約中,他的小穆然即使病了也不敢吭一聲,只是默默地承受著所有的苦痛,縱是委屈,也不會留一滴的眼淚,只是反反覆覆地道歉,收下所有的毒打與責罵。
如果,他願意多在乎那個兒子一點,可以發現他蒼白的臉色以及黯啞的聲音,是不是他最得意的兒子就不會落到今天的這幅田地?
他開啟抽屜,一隻怪異的口紅落入視野。
報告會上,侃侃而談的兒子;股東會上,淡然應對的兒子;記者會上,笑應媒體的兒子。。。。。。
原來,他很好,只是偽裝!
難怪,死屍般的的臉上總會有氣血似乎不錯的唇色,紅紅的唇瓣,合著他明媚自信的笑容,多麼美好!
可是,此刻回憶起來,卻是異常的刺目。
他將口紅揣在手心,悄悄地抹掉了濁淚,前所未有的疲累就這樣自然而然的遍佈每一個細胞。
童如煙站到丈夫的身旁,萬千思緒終是化作兩行清淚滾滾而下。
“他們將會是我此生最完美的作品。”
曾經,孩子們臨世的這一天,她在日記本上莊重地寫下了這句話。
可不是,她的然然,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從來不會在刻薄的她面前說委屈,更不會把自己的難受告訴任何人,總是在黑暗中默默消化著痛苦。
如此完美的一個孩子,此刻靜靜地躺著,無聲無息的樣子,若即若離,脆弱得如同搪瓷娃娃,觸之易毀。
羽睫極輕地顫了顫,沈穆然慢慢地撐開了眼,目光緩緩地聚焦,只覺得這一覺似乎睡了很久,很沉。
“再睡會兒,還早。”沈鳴浩聲音低沉如故,混雜著心疼與無奈。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一直忽視的兒子,縱是鐵腕如他,也有束手束腳的這一天。
沈穆然搖搖頭,伸手摘了氧氣罩,呼吸立即變得有些不暢,喘息聲重了幾分,額上漸漸地引出了點點溼意。
“聽話,來,帶上,帶上就不難受了。”沈鳴浩心疼更甚,將氧氣罩重新扣回沈穆然的口唇,聲音顫抖地不成樣子。
沈穆然別開腦袋,無聲地反抗,喘息愈加濃重起來,眉間的褶皺不自覺地加深了些。
沈鳴浩無奈,放下手中的氧氣罩,難得好脾氣地商量著說,“不要拿自己的身子置氣好不好?”
沈穆然手指動了動,聲音澀澀,似是自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