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輪到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去睡吧。”他對我揮揮手。我在進門的那一刻忽然想起媽媽靠在他身上的樣子,這麼多年了,我從來沒見過媽媽靠過什麼人,家裡的事再多,煤氣罐再重,都是她一個人默默地扛了下來。原來媽媽,也可以這麼被嬌寵。
我第一次對自己的執著有了懷疑。
終於還是換了同桌。
不過走的不是我,是多米。他在眾目睽睽下高聲對喬說:“我個子高,擋了大夥兒三年了,畢業之前我要做點好事,讓我坐最後一排吧。”
喬幾乎是不假思索就同意了他的請求。
我承認,我有些難堪。
有一天清晨在校園的操場上遇到喬,他夾著講義行色匆匆,見了我停下腳步,像是要說點什麼,但最後什麼也沒說,點了下頭,又走開了。喬的欲言又止讓我多少有些惴惴不安,但這種不安很快就被洶湧而來的恐懼沖淡,黑板上不停倒數的紅色數字在宣示著:中考就要到了。
第14節 日子不是白苦的
志願表發下來了。莫麗把我的手捏得生疼,她說:“玫瑰,奇怪!我忽然覺得好緊張,連呼吸都好累!”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說,“這些日子不是白苦的。”
“我怕我考不上一中。”莫麗說,“可是我想和你再同校同班,最好同桌才好。”
“你要求真高。”
“難道你不想?”
“想。”我趕緊說,“誰說我不想?”
“那我們都填一中?可是萬一我考不上怎麼辦?考上了又分不到一個班怎麼辦?”莫麗真是憂心忡忡,問題一大串,我只能握握她的手錶示安慰。
飯後把志願表給媽媽,媽媽說:“正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呢,我們報外語學校怎麼樣?”
我一驚,外語學校是我們這裡有名的貴族學校,收分高不說,唸書的費用更是不菲。就算這二者皆有,沒有一定的關係,想進去也不是太把穩的事。
媽媽喜滋滋地說:“你葉伯伯託到人了,只要你考好,別的都沒有問題。”
他倒是不邀功,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不吱聲。
“不用交錢?”我問。
“兩萬元贊助費。”媽媽說,“我們還給得起。”
媽媽的財大氣粗讓我覺得心裡彆扭,又不是她的錢,得意什麼?我真想不通媽媽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沒有一點尊嚴。
“不用了。”我聲音硬硬地說,“我就唸一中好了,也有把握一點。”
“有機會為什麼不拼一拼?說實話,你的成績我還是比較有信心的。”媽媽說到這裡,轉過頭去對他說:“就是太遠啊,要住校的,我不放心。”
“孩子大了,總有單飛的一天。”他從報紙裡抬起頭來說,“你不放心也得放心。”
“原來是這樣。”一聽他們的對話,一種被遺棄的憂傷把我激怒,讓我變得無禮,“兩萬元打發我出去,倒也是不貴,啊?!”
“你在說什麼?”媽媽差點尖叫起來。
我昂昂脖子,一直想說的話終於說出口:“我是多餘的,不是嗎?”
話音未落,面頰上已捱了媽媽重重的一巴掌。
這是媽媽第一次打我,打完後沒等我哭,她先哭了,哭得讓我害怕,讓我忘記了也該哭。我愣愣地站著,看他站起身來一把把近乎虛脫的媽媽抱到他們的臥室裡,關上了門。
我手足無措,內心一片空白,慌亂之中抬腳跨出了家門。也許只有離開才是最好的辦法。剛到樓下他追了過來,連名帶姓地叫我:“蘇玫瑰!”
我停下腳步。
“如果你想離家出走的話,”他調侃地說,“我建議你先把藥替你媽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