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在冷草裡鳴叫,零零散散的,喚來包圍天地的墨色。最終連呼喚者的喉嚨都被壓抑殆盡了,夜便穩妥的旋起一陣風,極有聲勢。煙洛潛開了眾人,為防萬一,還是用枕頭堆了個躺臥的人形。又擔心落雨,又擔心晚上的碰面,自己歪在榻邊,等了又等,等到幾乎朦朧欲睡,忽然額頭上一暖,帶著她熟悉的玄色氣息。豁然睜開眼,就看到夜橪令人讚歎的眸子,在淺薄的光線裡情深一往。驀的不再心頭惴惴了,她伸手任他牽引,繞過桌椅,旋進隧道。隧道里無燈,這次的方向不同,似乎也走了較遠。夜橪估計是屬貓頭鷹的,竟然走的駕輕就熟。她跌撞兩次以後,身體卻被人騰空抱起,夜橪也不多話,抱著她幾下鑽出了隧道,抬首間竟已至寺外。
嚴嚴鐘聲被他們拋在腦後,兩人乘了黑鬃馬,騎了有半刻鐘工夫。綁了棉布的蹄音很輕,一路踏遍風景人家。風鼓起山雨欲來的氣息,將衣衫優美的揚起,永夜的浮花般空靈的不現實。彷彿似,豪情縱馬江湖笑,自在神遊青竹蒿。煙洛忽然感喟一句:“如果就這麼浪跡天涯,也不錯!”
“洛洛……”
“我只是說如果……”
她,或者他,都是追求自由的靈魂。只不過每一抹靈魂,生而自有桎梏,沒那麼輕鬆超脫。譬如夜橪,雖然看起來對萬事毫無所謂,可是對陳炯,必是有所牽掛。否則他當初怎會來接近自己?陳炯要見她,卻不知是想……
吹冷的手被夜橪輕輕附上,他的手難得也不算特別溫暖,汗意傳遞著幾絲緊張,“別擔心!”
擔心的人,是你吧!煙洛搖搖頭,暗自腹誹一句,既來之則安之。陳炯不僅是她與夜橪相識的源頭,也造就了她與趙大哥第一次見面的契機,冥冥之中,真的一切都已註定。她發現自己並不太害怕要見的那個男人,也許,只是因為他是夜橪的義父。
馬蹄在一個普通的小宅邊收住,他們落馬。進宅前夜橪似乎交換了一句暗語,門便安靜的開了。門裡影影憧憧,襯著月黑風高,不曉得藏了幾雙眼睛,倒真叫人心頭打個機靈。夜橪握緊了煙洛的手,簡潔的問:“他在何處?”
角落裡的一句回應,天然的聲線嬌媚無比,煙洛記得那聲音:“東廂!”
夜橪衝那邊略一頷首,領著煙洛進了東邊的房間。幸而,房中點著燭燈,雖不甚亮,但是好歹總讓人心裡有所倚賴,踏實不少。猝然的光線令視線中出現的面貌不甚清晰,夜橪的聲調如常的冷靜清越:“義父,我們來了!”
是陳炯了!煙洛閉了閉眼,凝神望去:一襲灰褐的袍子,不算高壯的身材,只那眸底兩束精光爍爍,最似曾相識。雖然有些尷尬,她依舊躬身為禮,不肯忸怩:“陳大人!”
陳炯已然行了過來,夜橪橫步一挪,不動聲色的將煙洛護於身後。陳炯緩緩道:“既然來了,藏什麼,還怕我對她如何麼?”
煙洛歪歪腦袋,覺得這句話倒更像老爸爸在抱怨兒子不肯給看媳婦的照片,不禁悄悄翹了翹嘴角。沒成想還離著一段距離,就被人發現了,一句不算帶著惡意的話傳過來,令她幾絲汗顏:“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毛病,看來沒改!”
夜橪淡淡“嗯”了一聲,回首瞧她,似乎也就忍俊不禁。煙洛瞪他一眼,也詫異方才凝滯的氣氛重又流動起來,現在的場面鬧得好像她在供這一老一小品評一般,詭異的很。於是乎鬧了個紅臉,她只好直直站著隨他們欣賞。陳炯到底老成持重,替她解了圍:“橪兒,我有話想單獨和她談談。”
“這……”夜橪躊躇了。
視線已清明,陳炯頰邊的傷疤醜陋依然,但是眼中的閃過的溫和騙不了人——他應該無心傷害她,至少暫時不會。她兩次壞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