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只是默默的流淚。
我怒目向她父母看去,他們卻一副正義懍然的表情,打著『為你好』的旗子,他們親手將女兒送到痛苦的深淵你去,啊,何其殘忍。
我跟安安說:「不要怕,我會去看你,寫信給我,我儲夠了錢就會來的。」
安安忍住了眼淚,上了飛機。
真沒想到,自從安安一走,我始覺得生活一點意義也沒有了,無論是讀書或是運動,都引不起我的興趣,閒時只躺在床上仰看天花板,心中像是有無數小小的蟲子在齧咬著似的,說不出的苦楚了
母親很不以為然,她跟我說:「孝仁,你這樣對自己簡直不孝不仁。」
我摔爛了一隻杯子,對她說:「你知道什麼!」
母親問我:「你想怎樣呢?追到華盛頓去?」
「那是一定的,我非去看她不可。」
母親冷笑,「有本事你飛了去!我有錢也不會給你這樣花,你這個沒出息的孩子。」
我用枕頭埋住了腦袋。
「你打算怎麼樣?」媽媽問:「去做暑期工──」
我打斷她:「媽媽,你如果不肯幫忙的話,就少廢話。」
我與家裡正式鬧翻,成為忤逆子一名。
我去找小姑姑。
她微笑,「孝仁,我不是勸你愛自己嗎?你若不是不愛自己,人家怎麼愛你?」
我怒道:「我勿要聽你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故事。」
「到了華盛頓,你見了她,過一些時候,還不是要回來?」小姑姑說。
「哪有這樣說的?人活了幾十年,還不是要死,照你說,都應該不生孩子嘍?你好做得道高僧了。」
我遷怒於小姑姑。
「那麼我資助你去華盛頓。」她說
「為什麼?」我冷笑。
「我怕你去跳樓,」她毫不諱言,「現在的孩子多難教,一生氣就去跳樓,活著總比死好,對不對?」
「我才不去跳樓。」我夷然。
「有這句話就放心了。」她笑。
「你別激將了。」我說。
「真想去?」
「我將來把飛機票還你。」我說:「分期付款。」
她似笑非笑的看著我:「連利息還是不連利息?」
我這個小姑姑是非常漂亮的,我忍不住問:「你有戀愛過嗎?」
她笑:「唷,考我哩!我沒戀愛過,敢在你呂少爺跟前說那麼多的話嗎?」她收斂了笑容,「有,我戀愛過,我也失過戀,箇中非人生活的遭遇,不談也罷。我對戀愛的看法略有不同,一般人認為戀愛是幸福,我卻認為剛剛相反,戀愛好比瘟疫,後患無窮。看,你明明是個品學兼憂的大學生,悠哉優哉,鬧戀愛,頓時雞犬不寧,禍延三代,戀愛有什麼好?」
我不服氣,「也有順利的例子。」
她抿嘴笑,「但凡順利的,叫做成家立室,不叫戀愛,懂嗎?」
我茫然。
「算了,將來你會明白我說些什麼。」
小姑姑借錢給我,我辦了旅行證件,千辛萬苦的到了華盛頓。
數數日子,已有兩個多月未見伊人的面了。
我已經寫了信兼打電報通知安安抵埠的日期,但是在飛機場等了近一小時,也不見她人。
我心急如焚,一把火在心頭,賭氣之下想離開機場,但是一想,如果搬去酒店去住,更加失去她的影蹤,只好等了又等。
待她終於出現的時候,我都幾乎哭了。
她奔著過來,「怎麼?你比我先到?等了多久?孝仁,你不生氣吧?」
我急著端詳她的面孔,氣生到九霄雲外,心中隱隱覺得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