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忪,穿著長袍,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凌亂的髮髻正等著人來梳理。這時,紅萱忙手忙腳地跑進來,喘著粗氣,道:“昭儀,昭儀。王爺行刺皇上,已經被押入天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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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靈芸騰地從座椅上站起來,拉著紅萱,問:“哪個王爺?”
紅萱縮了縮肩:“還能有哪個王爺?”
薛靈芸只覺得有一股氣流從身體裡洩去,手上的珠釵咣噹落地,怔了半晌,方才狠狠地吸一口氣,問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紅萱便將狩獵場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
狩獵,是早已聽說的。起初,皇后藉著壽辰,勸說曹丕邀請各親王回京,意圖緩和兄弟間或緊張或疏離的關係,所以,豪華的酒宴,與眾同樂,包括狩獵,都是一種籠絡人心的方式。誰知,那空闊豪華的皇家獵場,竟差點釀成一宗血案。
曹丕與曹植為了追趕一頭麋鹿,先後奔入白樺林。可就在各自搭弓射箭的時候,曹植瞄準的,卻不是那麋鹿,而是曹丕的心臟。
而彼時,作為羽林中郎將監管獵場安全的蒼見優,便在不遠處看見曹植舉臂拉弓,他的眼神麻木而兇狠。蒼見優緊張得滲了滿手滿臉的汗,大喝一聲,那聲音驚動了曹丕,因而在箭離弦的同時,曹丕立即閃躲,飛速的兇器偏離了心臟,刺中肩頭,曹丕從馬背上跌下來,卻幸而保住了命。
曹植束手被擒。
整個過程,在場許多人都可見證,無法造假,曹植弒君叛逆的罪名不容辯駁,當即便被押入了天牢。
天牢不是任何人想去便能去的,尤其是後宮的嬪妃。沒有皇上的手諭,任何人都不能隨意出入。可是薛靈芸想去探望曹植,很想很想,也想問清楚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看是否有可以說情的苦衷。她怎麼也不相信溫厚善良的他會無端端地行刺自己的兄長。
曹丕卻在火頭上。
一聽說薛靈芸想要入天牢探望曹植,他便漲紅了臉,瞪著眼睛望著薛靈芸,表情極兇狠,說道:“看來,你不止是關心朕啊。”
薛靈芸倔犟地仰起頭:“皇上,臣妾與王爺素有交情,臣妾想要探望他,只是出於對朋友的道義,皇上若有其他的猜想,臣妾亦沒有辦法。但清者自清,臣妾自問問心無愧。況且,王爺為何要行刺皇上,皇上難道就不想知道其中的緣由,或許王爺能夠念在和臣妾的交情,將實情說出呢?”
“荒唐——”曹丕拍案,“我堂堂一國之君,審問一個囚犯,竟然要靠一名女子,宣揚出去豈不惹人笑話。”
薛靈芸不做聲了,依然驕傲地仰著頭,看著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眼神裡,有不同於其他人的直接和無畏。曹丕沉默著,視線落在別處。那氣氛異常緊張,連周圍的太監們都暗自捏了一把汗。誰知道,曹丕竟然又開口道:“你去吧。你最好記得自己說過的話,若是朕發現你有任何的異心,朕定然不會放過你。”
“謝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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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靈芸行禮退出了殿堂。遠離了背後陰冷追隨著的視線,遠離了那華麗的瓊樓玉宇,她狠狠地舒了一口氣。可是,她知道,因為這場爭論,這場奮不顧身的探望,從此,在她與曹丕之間有了裂痕,一道只會越來越大的裂痕,無法癒合,它預示著從前那些得寵風光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她是為了曹植。萬般無奈之下的,一個或許可以稱得上愚蠢的行為。值得嗎?她自問。迴盪於七竅之間的聲音便回答她,值。
是的。勇敢而磊落地值。驕傲而不後悔地值。
她倔犟地揚起了嘴角。
當即,薛靈芸便帶了曹丕的手諭去往天牢。那陰森潮溼的地方,時不時地飄蕩著囚犯們的哀號。關押曹植的囚室在最裡邊,囚室外面正站了一名哭哭啼啼的女子,確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