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不,從前在召庭,我每次換衣服的時候都隨便亂扔,你總是在旁邊給我撿。」他說著便伸出手來:「來,給小爺穿衣服。」
李牧也沒說話,隻手摸了摸他被朱笄咬到的地方,問:「要緊麼?」
容探搖頭:「破了一點皮,不要緊。你忘了,你上次被咬那麼深都沒事,這些蠱人,不是行屍。」
李牧便站在他身後,替他披上袍子,然後走到他面前,一顆釦子一顆釦子地替他扣上,又替他繫上了腰帶。他比容探要高,容探就仰著頭,看著李牧的眼睛。
李牧的睫毛很長,臉龐瘦削了一點,可依然很俊美。
他伸手端了那杯茶,故意嘆了一口氣,說:「勞煩獻臣兄為我穿衣,這杯茶當我謝你。」
李牧接在手裡,將那杯茶喝了,說:「我……」
容探忽然上前,抱住了他的腰。
李牧愣了一下,便也回抱住他,低聲問:「你怎麼了?」
「我心裡難受。」容探說。
「等到咱們離開這裡,找個沒人認識咱們的地方生活,行不行?你不是容氏公子,我也不是,我還是李牧,你還是我的容探。」
那自然是很好的。
容探感覺到了李牧的重量,李牧趴在他肩膀上,試圖站立起來,卻不能。
「我……」
「你別怕,我只是給你下了點蒙汗藥,」容探抱著他說:「我要送你離開這裡。」
「容探!」
李牧想要說話,可是頭卻越來越沉,容探幾乎扶不住他,抱著他說:「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麼,不管我死了還是活著,你都要好好活著啊。」
李牧知道難以挽回,便道:「我不該信你。」
「你騙了我幾十年,我騙你一次,也是應該的。容三爺為人狠毒,我信不過他,必要送你們安然出去,我才能放心,我的苦心,你一定明白。若我全身而退,必去尋你。」
-----
容探著新衣,立在銅鏡前自視。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範行之說。
「人都送走了麼?」
「此刻大概已經出城了。」
容探點點頭,嘆息了一聲,也沒有說話。
東河城外,一輛馬車正飛馳在官道上,李渭掀起簾子來,眉目哀愁,他將簾子放了下來,車簾晃晃蕩盪,彷彿城外的薄霧沾濕了簾子上的墜穗子。
容探走出來,東河城的官員紛紛跪拜,寬大的衣袍飄然當風,上面金線穿織的牡丹花絢麗奪目。
☆、56201705
範行之坐立不安, 眼睛一直盯著容探。
容宅極大,且因為東河剛經歷過行屍與半屍之禍, 所以容三爺因此為由要求所有賓客都不準帶兵器入門, 凡是進出的賓客都需要實名登記,且隨從也都不許帶,也就是說, 除了達官貴客, 這容宅之內, 便只有容三爺的人。
酒過三巡, 容探便有了醉意, 他的手指頭微微敲著桌子。
依照他和容三爺的約定,在席上會有半屍突然闖入,並刺殺於他。只是假死容易, 想要騙過範行之,卻沒有那麼容易。範行之與他交情深厚, 必定活要見人, 死要見屍。所以容三爺選擇了半屍, 半屍是嗜血的,容三爺會趁亂派人將他護送到內院, 然後對外謊稱他被半屍所殺,留下給眾人看的, 便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可是容三爺這麼狠辣的人, 或許要的不是他假死, 而是真亡。
他倒是不怕死, 只是不想死的太痛苦,難看。而且他既然要死,也要拉上一個墊背的。以他一命換容三爺一命,倒也不虧。容三爺這樣的人,即便放的了李牧一時,恐怕也不會放李牧一世,李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