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馮霜止這語氣,似乎也不像是要怪罪自己,巧杏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回道:“大小姐不過是趁著□□想要學扎風箏,奴婢恰巧會一些……”
她說著,忽然之間頓住了,有些說不下去。
馮霜止唇邊幾分似笑非笑,不過很快又隱沒了。她前一句話問的是“大小姐那邊的差事怎麼樣”,下一句卻是“沒給大小姐添麻煩吧”。前面這一句,巧杏已經回答了,可是後面這一句要怎麼回答?說自己沒給大小姐添麻煩?她沒這個臉面;說自己給大小姐添麻煩了,那她不是將自己置於不利之地了嗎?
巧杏到這裡,才知道害怕,額頭上竟然已經出了一層薄汗。僅僅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就已經將她陷於尷尬。馮霜止無巧不巧說出這樣的一句來,也不知是想要刁難自己,還是隻是隨口這麼一說?
旁邊站著的喜桃見巧杏忽然不說話,還想出言提醒,不過她正要說話的時候也想起馮霜止第二個問題,於是也一愣,這分明是個讓人前後兩難的陷阱。
不過這陷阱不深,只是擺在檯面上的那種。馮霜止是很清楚的,能夠在回答的時候被人輕而易舉意識到的語言陷阱,都不算是真正的陷阱,她不過是敲打敲打巧杏而已,讓她知道難。
巧杏這時候終於反應過來了,嘴唇顫抖了一下,接著方才的話道:“奴婢魯鈍,只知道盡心侍奉主子們,大小姐卻是沒說什麼的。”
這話一者說自己盡心侍奉,二者說大小姐馮雪瑩沒說她什麼話,最前面又用“魯鈍”儘量給自己降低說話的風險,巧杏這話也算是用盡心機了。
內宅之中說句話都要鬥來鬥去,無趣。
馮霜止淺飲一口茶,而後將那描金的瓷碗擱在小几子上,發出聲輕響,“巧杏你名兒裡帶著個巧字,手巧心也巧,能幫到大姐的忙也是好事。看你頭上都出汗了,這天氣還沒熱起來呢,想必是累著了,下去歇著吧,晚些來伺候。”
“奴婢謝主子大恩,奴婢告退。”畢恭畢敬一禮,巧杏戰戰兢兢地退了出去。
她轉過外面那畫屏,走出去了,這邊喜桃才哼了一聲,“瞧她那樣子,嚇成什麼樣,又不吃了她。”
“若只是吃了她,那倒不是什麼大事了。”馮霜止笑了一聲,“她之前是真幫大小姐扎風箏了嗎?”
“這事兒倒是有,不過奴婢想著——怕是扎風箏的時候沒少說話。”巧杏嘴裡總是有那些個閒言碎語,一日不曾停過,在跟二小姐有仇的大小姐面前,還不知道會怎麼抹黑馮霜止呢。“大小姐也不是什麼好人——”
“喜桃——”馮霜止叫住了她,而後伸手一指耳朵,卻是暗示她“隔牆有耳”的意思,下面梅蘭竹菊四個丫鬟,誰知道有沒有誰跟巧杏交好呢?
喜桃頓時住嘴,這些話私下裡說說還好,若是傳出去,那就是編排主子,議論主子的是非,要拖出去打的。
馮霜止道:“回去私下裡注意一下,巧杏的事情且慢慢看著。雪瑩從我這裡借丫鬟去,無非是想告訴別人,我這沒了孃的嫡女,還是要輸給她那長女的,為的大概是拂我面子。只不過今日在園子裡,她怕是也看出我跟以前不一樣,不大敢明目張膽地來,只不過等我阿瑪禁足期一過出來,巧杏必然蠢蠢欲動。如今府裡都是二姨娘暫時管著事,三姨娘素日低調,不怎麼可能與二姨娘相爭。”
只不過這三姨娘,看上去柔柔弱弱,卻能夠好生在府裡生活下去,甚至跟各房的關係都不錯,這倒是有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