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妙初呵呵一笑,對著曇華藏道:“想不到貧道費盡心機算計了徒兒,現在卻要仰賴他得以苟活殘喘。看來當初的算計,是貧道錯了!”
聽到這裡,燭九陰一下子就明白了,蚩尤為什麼還留著玄妙初和曇華藏的性命,因為他要以此來要挾玄黃。燭九陰知道,蚩尤是對玄黃起了殺心了,而且他並無自信可以戰勝玄黃,否則以他的驕傲,是絕對不可能使出這樣的手段的。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帶著濃濃的諷刺之意。
蚩尤看了她一眼,道:“地妖,你這一聲是在嘲笑本座嗎?”
燭九陰開門見山道:“你覺得自己鬥不過他?”
蚩尤點了點頭,燭九陰立即追問道:“如果你覺得連他都對付不了,那你還有什麼自信去對付天地?”
蚩尤淡淡道:“我對付他,就是對付天地。如今的他,周身的氣息直通天地,據一舉一動,都帶著天地共振的諧鳴。當我見到他的一剎那,我就知道,他不再是玄黃,而是天地在我的面前。”他又一次在燭九陰面前自稱為我,而不是本座。
玄妙初和曇華藏臉上都微微有些變色。燭九蔭。道:“如果是以前,天地來到你的面前,你也只會傾盡全力一戰,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蚩尤抬起頭,看了一眼燭九陰。燭九陰一見他的目光,心中咯噔一下,心道,天妖怎麼會有這樣的目光,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困惑,那麼多的無助……好像完全不是他,不,這根本就不是他。這個目光太陌生了,絕對不可能是來自天妖。不過……蚩尤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眼神,難道是他一直都藏在心底的眼神嗎,為什麼從沒有在自己面前表露過?燭九陰心中一軟,小聲叫了一聲道:“天……蚩尤,你……”一時間,卻不知說什麼才好。
蚩尤不等她說話,乾脆轉過頭去,不再看著燭九陰,當他的目光偏離之際,眼中一剎那流露出的所有的軟弱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唯有無盡的黑暗。讓人一見,如凝視不可測度的深淵一般。感到不寒而慄。他又恢復成為了那個令萬妖臣服,生靈畏懼的天妖!
蚩尤突然露出了這一眼神之後,沒有再說任何話,既不為自己辯解。也沒有斥責燭九陰,而就是這麼靜靜地站在無極大陣之中,一言不發,靜默如山。這讓燭九陰既感困惑,又有一絲濃重的不安之感。她感覺到蚩尤變了,但具體是哪裡變了,卻又沒辦法說出來。更不用說蚩尤為什麼改變了,究竟是因為玄黃,還是因為其他……在這一剎那,燭九陰忽然意識到,他和蚩尤來到這天地,已經經歷了太長太長的歲月,但是她卻從來沒有真正明白過蚩尤!
陸正看見眼前的一切,卻是一怔。剛才蚩尤露出的那個眼神只是對著燭九陰,避開了玄妙初和曇華藏,但並不是只有燭九陰一個看見了。除了燭九陰之外,他也看清楚了那個眼神,當他看見這個眼神的剎那,心頭被激得猛地一跳!
這個眼神太熟悉了,甚至勾起了他記憶之中深處的回憶。那是他還在人間的城隍破廟之中的時候,是照顧自己長大的陸乞丐死去之後,跟著唐小九在一起三年。因為有了突然出現的唐小九的照顧,雖然經常吃不飽。也經常捱打,但他始終覺得十分踏實。他對唐小九十分依賴,不管發生了什麼,只要唐小九在。就什麼都不用怕,這是他心底最深處的想法!
但是有一天深夜,陸正突然在半夜醒來,卻發現唐小九不見了,並沒有睡在自己身邊。當時他一下子就慌了,一陣害怕湧上心頭。難道九哥是嫌棄自己,所以拋棄自己了嗎?正當他想要大哭起來,卻看見城隍廟外站著一個黑乎乎的影子,似乎仰頭望著天,一動也不動。當他衝那影子望過去的時候,正好天空之上被烏雲被風吹開,露出了被遮蔽的月亮。月光灑下,正打在那黑影身上,陸正看得分外清楚,那黑影不是別人正是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