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我們又算贏了麼?贏了什麼?一個罪人的名聲?不要說滿漢有別,就看從前漢人的江山,這樣的例子也不在少數。退一步說,沒有漢人起兵,江山還是滿人的,我們鬥下去那一位,是不是又會有旁人來鬥我們?我們幾兄弟之間,是不是還要鬥一鬥?”
“八哥,你怎麼這麼說?咱們兄弟幾個——”
允禩淡淡打斷:“咱們兄弟幾個一向是親近,可那把椅子太小,只坐得下一個人。其他人都得跪著。皇阿瑪不在了,誰也不能證明自己就是皇阿瑪選定的人。只要是皇阿瑪的骨血,都有資格坐那把椅子,不是麼?雖然跪著,倒也可以做攝政大臣,可難道要扶持一個孩子坐上去?就說本朝,攝政大臣顧命大臣都是什麼下場?”
允禟一驚,說不出話來。想不到八哥這麼些年,境遇淒涼,面上溫和如初,心裡實已將世情看透看破。
“九弟,謀事在人,可成事,還在天。不管皇阿瑪原意如何,那一位能坐上那個位子,是他的命數。咱們沒有那個命,可也有咱們自個兒的造化。你富可敵國,坐擁美女如雲。我有——寶珠,和一雙兒女。說實話吧,我如今已不爭什麼圖什麼,只想好好幹上幾年,對得起皇阿瑪的教導,叫皇上知道我並無貳心,回頭看在勤懇辛勞的份上,容我歸老田園,和寶珠安安靜靜地走完餘生。你這些年肢體不勤,耽於享樂,養得這腦滿腸肥,也該活動活動,消消食。西北是辛苦,卻也別有風情,老十四去得,楚言去得,你自然也去得。就當是去歷練,長長見識,過個兩三年,皇上找不到你的什麼茬,估計也就讓你回來了。你還做你的生意,玩你的女人。”
允禟半張著嘴,不認識似地望著這位兄長。
允禩也知道這番話起不到什麼作用,不過是堵住他拉自己入夥的心思。允禟早不是小時候跟著他,凡事先徵求他意見的弟弟。他鐵了心要乾的事,誰也拉不動。好在還有個保命符,至少能留住性命。
想想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我走了,這兩天忙,不過來了,到時候再過來送行。路上辛苦,你這幾天好好養養精神。那邊冷,多帶幾件大毛衣服,應急的藥丸也多帶些。”
允禩走了。允禟呆立了一陣子,又把那道諭旨拿出來細看了一遍,小心收好揣進懷裡,歪回榻上發呆。
“小的是佟記首飾鋪的夥計,請老伯往裡面送個話。夫人要的那套首飾打好了,掌櫃的讓小的送過來請夫人瞧瞧,若有不滿意指出,再拿回去改。”
聽說是佟傢伙計,門上不敢怠慢,連忙傳信進去。
“我最近定了首飾麼?我怎麼不記得了?”寒水狐疑道。
丫鬟歡兒笑道:“夫人沒聽見麼,是佟老爺子的鋪子。說不定是老爺子心疼夫人,自個兒給您定的。”
“老爺子給的,就更不敢要了。不定想叫我替他辦什麼事兒呢。”這麼說著,寒水還是讓人請進來,讓到廳上奉茶,叫婆子把首飾盒拿進來。
不想那夥計卻堅持要見了面,親手把首飾交給寒水。
寒水有些作難。婦道人家,拋頭露面,總容易惹閒話。從小在生意圈裡長大,她倒是不在乎,遇上姐姐老九那些人,也是不把世俗成規放在眼裡。想做生意就做了,想逛街就去逛,門面上的事自有旁人打點,也沒人敢說他們什麼。倒是“離婚”以後,大小有了點“名氣”,遇事謹慎了許多。寡婦門前是非多,何況她比寡婦還不如。
生意上的事,多年下來,也有了幾個得力的夥計,都交給他們,自己輕易不出面。有那麼些大靠山,也沒什麼人不知深淺,敢對她怎樣。外出走動的也少了,除非血親至交,一般不來往。
這夥計以前來送過東西,有婆子認得,不過,總是個陌生男人。欲待不理,又怕他是替老爺子傳要緊話來的。耽誤了事情,老爺子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