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安格格鬧了一回,皇上改主意了?”
“恐怕是的。昨兒怡親王突然過問派人去準噶爾與策妄阿拉布坦談判的事,往出使的隊伍里加了幾輛坐人的馬車,吩咐務必安排得舒適暖和,又添了好幾名侍衛,四個粗使婦人。”
“皇上預備送怡安格格回去,還是探視完她祖母再接回來?”
“這個,不清楚。”
允禩沉默地望著天。離開皇宮,對怡安不是壞事,也是她的心願。可準噶爾——那地方總讓人覺得不太平。
“爺?可要再去打聽?”
“不了。設法給佟氏夫人遞個信兒。”寒水適合去做這件事,也會知道怎麼做對怡安最好。
年輕的平郡王福晉走進婆婆的房間,眼睛一亮,快步走到婆婆身後:“額娘,真好看!我從沒見過這般別緻漂亮的髮簪,就像一支金黃的玫瑰從頭髮裡開出來。虧得有人想得出來。就是顏色舊了點,該炸一炸了。”
冰玉微微一笑,端詳著鏡中的自己。第一次用這個髮簪盤起頭髮,她也說過類似的話。那是多久以前了?那時,她還年輕,還未與納爾蘇成親,還不是平郡王福晉。如今,納爾蘇監禁宗人府,鐵帽子王的爵位讓兒子福彭襲了。她不再是平郡王福晉。
平和地與兒媳說了幾句話,示意身邊的大丫頭拿出大小几個匣子,開啟來,指著對兒媳笑道:“這些是老福晉留下的,加上你成親時給你的那兩套,是咱們平郡王府福晉的當家首飾。你收好了,回頭還得一代代傳下去。這些還是我嫁給你阿瑪時,先前的孝惠太后賞賜的,留給你沾沾福氣。這幾樣,看著不是太出色,卻是先帝爺在時,當今太后賞的。天家恩典,你收好了。皇上登基前,我有時也到潛邸走動,和皇后貴妃還有熹妃幾位主子有些來往,偶然互相也有些饋贈。我分別包了,寫了來歷。你拿回去看過,記下,把紙燒了。以後,萬一遇到什麼難事,去幾位主子那裡討情,或許有點用處。”
平郡王福晉有些疑惑,但到底年輕,在順利得意之時,又被盒中幾件稀罕難得的東西牽扯了注意力,沒有多想,滿心歡喜地答應著接了過來,目光忍不住又從冰玉髮髻上瞟過。
冰玉暗暗嘆息,兒媳婦也是大家出身,可惜眼皮和心性還是淺薄了些,日後萬一福彭有點什麼事,恐怕幫扶不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將來的事,就看他們自己造化了。
冰玉不露聲色地笑道:“你若喜歡這款玫瑰簪,我還收著有圖紙,回頭找出來,叫人依樣再打一個。這一個,我還有用處。”
平郡王福晉心裡跟明鏡似的,自以為對婆婆所謂用處一清二楚。
皇上追查虧空欠款,原蘇州製造李煦革職抄家,對江南織造的曹家額外開恩,允許曹罘秩�昊僱昕骺鍘D魏尾茴不是個明白人,先是“亂跑門路”,惹得皇上著惱。然後,今年,江南織造送進宮裡的緞批衣料粗糙輕薄,連皇上穿的緞褂都褪色。皇上震怒,勒令補償,又先後罰了兩年俸祿。
曹畈〖甭彝兌絞保�勻徊換嵬�蘇藝飧鎏�弊油醺=�慕憬恪2茴是過繼來的兒子,冰玉與他並不親厚。可母親尚且健在,曹家的虧空又牽扯到父親曹寅的名譽,關係到家族的命運,就算曹畈磺螅�砦�づ�謀�褚膊荒懿還堋�
然而,平郡王府也是今非昔比。納爾蘇自幼伴讀十四貝勒,交情非比尋常,在西北又是他的左膀右臂,如何入得皇上青眼?納爾蘇一直順利,是個任性妄為的性子,又重義氣,十分為十四貝勒抱不平。冰玉苦勸苦求,拜託他在外面少張口,少往十阿哥十四阿哥兩邊去。自己也時不時進宮,陪皇后熹妃,以及密太妃勤太妃閒話家常,拉近平郡王府和莊親王果郡王,福彭與四阿哥的關係。
怡親王最重情義,與他二人打小相識,當年交情還很好。怡親王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