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到哪裡來了呀。
她不知道她的心在一瞬間空掉了。
等到她終於能聽見聲音,能看到人煙的時候,時間已到午夜。手機的電池已經耗光,處於關機狀態。
而她面前的城市依舊活色生香。妖媚、誘惑、滿是慾望。
她站起來,繞到酒店後頭。她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轉了一陣後,明白自己是要找回那個骨灰盒一樣的吊墜。
找到凌晨,幾乎摳遍了每一寸土地,她找到了。
她抹掉上面的泥土。塞到包裡,撇了撇嘴,說:有錢,做慈善事業啊,在別人面前顯擺,稀罕啊。
她回去了。
天曉白。她覺得自己應該睡一覺。爬到床上,卻死活睡不著,又起來,找到那盒煙,抽出一根,點燃。菸絲的嗆味迅速瀰漫室內,有一點鴉片的沉溺,嫋娜的煙霧又似無形的手臂,溫柔的纏繞、又窒息的捆縛。
她沉浸去了。不久後指上有了星星點點的疼痛,蜿蜒進五臟六腑,麻痺靈魂,帶來另一種無法言說的快感。
一場秋雨一場涼。
醒來時,雨依舊在下。
馮至鳴百無聊賴,披了件衣服靠窗抽菸。雨絲在路燈的映照下急如流螢。風像僕人一樣,勤快地收拾一地的殘花。玻璃窗上,雨痕蚯蚓一樣蠕動下去,與窗框裡的灰塵融合在一起,彷彿滿腹滄桑的心事。
下午,有一個會。他和陳劍都參加了。
散會後,陳劍叫住了他。
我想和你談談。他說。
他點了下頭。
他的狂鬱和衝動早已交付了滾滾的夏日。這個秋天,他更多的是悽傷。與語聲決絕後,他知道自己完了。
進了旁邊一家酒吧。
他們自顧喝酒。不發一言。甚至不看對方一眼。彷彿兩個偶然坐在一起的陌生人。
幾大杯下去後。陳劍終於說話,卻更似自言自語。
“人這一輩子真的做不了什麼事,只會不斷地犯下錯誤。愛人沒有了,信念銷蝕了,激情也淪喪了,我現在只是一臺機器,賺不賺錢也不好說。很久沒見語聲了,卻經常惦念從前,如果一個人現在就進入了回憶狀態,是不是可以完蛋了。
他頓住,嘆息,喝酒。
馮至鳴支著額,想,完蛋?我已經不去想完不完蛋,我把身體租給了別人,剩下的時間我讓別人幫我慢慢填。
“如果沒有走錯那一步,現在我跟語聲已經結婚了,會有孩子了,我真想要她的孩子,最好是女孩子,跟她一樣有一個草莓鼻,有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叫出來的聲音很輕軟。恩,我很愛聽。”陳劍趴在吧檯上,臉上有甜蜜而惘然的笑。
“我最喜歡摁她的鼻子,她很生氣,說都是被我弄塌的,可是我不開心的時候,她會主動讓我摁她的鼻子。摁幾下,我的氣全沒了。可惜,回憶從來是虛幻的,‘如果’也從來只存在想象之中。可是愛,為什麼經久不散,是不是因為沒有得到?”他的聲音開始透出悲涼。
“我一直告訴自己,只要語聲幸福,不要騷擾她,給她自由,可是,她幸福的時候,我又嫉妒,特別難過,像浸在冰水裡,想哭,哭不出,壓抑。我那麼嫉妒你,可是你怎麼一點都不珍惜,是不是在我最重要的人,在你只是一個玩弄的物件。你知不知道,她,從來不喜歡修飾自己,可上次去美國,打扮得漂漂亮亮,就是要見你。你呢,讓他生了場病。她沒說什麼,我知道肯定是你有別的女人吧。你知不知道,她,為了留下你的孩子,頂住了多少壓力,那一次,為了你送給她的一條破鏈子,她出了車禍流產,多傷心你知道麼,我從來沒見她那麼傷心。你不知道看著她掉眼淚的那一刻,我多絕望嗎?我不在她心裡了,一點也不。可你呢,她身體那麼弱,你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