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峰教她如何回話果然管用,她只需扮柔弱再掉幾滴眼淚,又是事先給了孝敬銀子,她便被輕輕放過。
回牢裡拿東西臨走時,竹卿塞了一大塊銀子給陳峰:“師叔,我不知師父是不是真的對不住你,但若非你幫我想辦法,我也不會這麼快就出了大牢。牢裡總有用銀子的地方,拿著就是了。”
陳峰背對她一言不發,只道:“好。”
竹卿又從手腕摘下一隻成色極好的鐲子,交給催促她離開的獄卒:“煩請大人多關照他,別讓他一把年紀受太多苦。”
長輩們的恩怨她無從知曉,只是陳峰幫她如何脫困又教了她內功心法,她還是感激的,儘自己的能力讓他過得稍微不那麼難受就是了。
可惜那份名單在牢裡損毀了,竹卿也不記得後兩人的名字住址。
看來還得回去一趟。
若是回去,該如何跟青池講這件事的始末,遇見陳峰的事要不要說…
一團亂麻。
竹卿神遊著,絲毫沒注意街道疾馳的駿馬,正朝她衝過來。
離馬蹄只剩四五步,鬃毛在她眼前逐漸放大朝她覆過來,眼看下一刻就要踩上她身。
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道把她推往一側,竹卿沒有防備摔進路邊的花叢,雖弄髒了衣裳但好在躲過了一劫。
身後騎馬的幾人見竹卿無事也放下心,有一人下馬道:“姑娘下次可要小心,若非這位攤主推開你,你今日可要受傷了。”
分明是他們在街道上縱馬,還似乎是她做錯了事般強詞奪理。
這幫紈絝!
竹卿摔進花叢正眼冒金星,聽這話起了脾氣,也不回頭看他們,徑直道:“多謝小郎君好意。”
說完從花叢爬起來,膝蓋生疼一瘸一拐的離開。
往前走幾步有供人休息的石桌石凳,竹卿坐石凳上背對著人,小心翼翼脫下鞋襪,掀起褲腿。
膝蓋上破了一大塊皮,有一塊血跡粘在褲子上,傷口處已經發紫,如同爛掉的紫葡萄。
手伸進腰帶摸索出一塊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汙泥,想去擦拭膝蓋發現帕子已經髒的不成樣子。
竹卿心中哀嚎:“真是禍不單行…”
“用我的吧。”一雙素淨的手出現在眼前,修長的指尖捏著一塊帕子。
聲音熟悉,竹卿輕抬眼眸:“怎麼是你?”
竹卿回想適才的情形,剛剛在街上縱馬的人也有他。
玉衡半跪在她面前,輕柔和緩地幫她擦膝蓋上的血跡。
“怎麼不能是我,還生我的氣呢?”
他還是以前的好脾氣。
擦乾淨膝蓋塗上藥,又去幫她穿鞋襪,竹卿立刻按住他的手:“我自己來。”
玉衡哪會給她機會,熟稔地替她穿好。
他自降身份不過是為了彌補之前犯的過錯,可竹卿卻避之不及。她不願意再跟玉衡有一絲糾纏,看好了路就跑。
在玉衡看來她提分手是因為一時衝動鬧脾氣,不見他是常理,他低頭認錯竹卿就會回來。
可竹卿不是,那夜的偶遇讓她清醒的認識到他們之間始終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
即便是她生了翅膀,也飛不過那道隱形的牆,所以她鄭重提了分手,不是賭氣。
他是天家貴子,自有名門千金相配。
她是風中雲雀,不想拘於紅瓦高牆。
察覺到她要走,玉衡抓住她手腕,卻在抓她手腕的同時聽見竹卿“哎呀”一聲,甩開了他的手。
竹卿輕按手腕留下的刀傷,還好結了痂沒有留出血來,剛被玉衡用力一握,又疼了起來。
玉衡這才看見她左手腕用來包紮止血的紗巾,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