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局重地,等閒之人一概不許入內,我這才找肖百總商量,設了這個門禁。凡是工匠都得靠腰牌,外人只有我和肖百總的批條才能進來。”
劉若愚哦了一聲,問道:“是太子定的規矩?”
“太子只說要有門禁,是我和肖百總定的規矩。”劉維忐忑道。
劉若愚再次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直走出五步開外,方才吐著的霧氣道:“這規矩還行。”
劉維得了師父的首肯,精神大振,一路帶著叔父往各個廠房看去。果然每個廠房都有人職守,各個捂在棉衣厚被之中,這是因為天氣再冷,火藥局裡都不準有明火的規矩。這些值班人中,有些人見了燈光就跳了起來,查問來人姓名;有些人雖然出聲喊“來人止步”,卻沒有從被子裡出來。
前者劉維會加以表揚,後者則會斥責一番。一應規章十分明瞭,讓劉若愚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再往裡走就是成藥庫了,那是絕不能見明火的地方,叔,要不今晚就到這裡?”劉維提著燈籠,請叔父決斷。
劉若愚黑牢坐慣了,不怕黑,只怕辦砸事。外面的人是很難理解內宮宦官那種謹小慎微得近乎強迫症的辦事方式。他揉了揉凍僵了的臉道:“燈籠放下,咱們摸黑進去看看。裡面有人麼?”
“有兩個值夜的。”劉維放下燈籠,對劉若愚道。
劉若愚看了看天上幾乎已經圓了的月亮,欣喜道:“萬幸天好,不打燈也不妨礙。”
劉維迎合了兩聲,帶著劉若愚往裡走去,一路上無不在說哪處地上有坑,哪裡有臺階之類。
劉若愚終於找到了需要改進的地方,吩咐道:“這地上的坑明天天亮都得填掉,不能讓殿下看到。”
劉維只管點頭應道:“侄兒明白。”
兩人往裡走著,轉過一道牆根,月光正好被高牆遮蔽,前面只得摸黑。劉維晃眼間彷彿看到一個更為黝黑的影子從黑幕中走了過來了,被嚇了一跳,叫道:“誰!”
那黑影被劉維這麼一喝,也嚇了一跳,旋即壓住聲音反問道:“你是誰!”
“我劉維!”劉維理直氣壯道。
“劉維?”那人想了想,恍然大悟一般:“劉掌櫃?”
“算是吧……”劉維覺得自己不是掌櫃,但這裡的東家是皇帝和太子,自己替他們打理這兒的買賣,應該也算是掌櫃吧。
“那就是劉二掌櫃?”那人口氣熱絡不少:“你們也來了?”
劉維覺得越說越不對勁,問道:“你誰啊?”
“嗨,我是震升高的李四啊!”那李四好像跟劉家人很熟絡,埋怨道:“說了會子話,二掌櫃都沒聽出來?”
“你這兒是幹嘛呢?”劉維隱隱約約看到那人身上挑著東西,不由心頭一緊,暗道:不會是來偷火藥的吧?哎呀呀,那個震升高不就是老婆二姨家小表弟幹活的那家煙火鋪子麼?
“還能幹嘛啊,不都一樣麼!”那人不滿意劉維的裝腔,流裡流氣道:“這是公家的東西,拿點吃點有啥關係。”
——有!會連累我掉腦袋的!
劉維聽了心頭直顫,嘴唇哆嗦,竟然說不出話來。
“你從哪兒進來的?”劉若愚突然開口問道。
“咦,你這腔口,怎麼跟老公似的?”那李四不知死字怎麼個寫法,竟然嘲笑劉若愚道。
劉若愚臉上早已經是寒霜漫布,拉住侄兒,低聲吩咐道:“是偷兒!叫人來!”
劉維一個警醒,也不想什麼其他,只照叔父的吩咐大聲喊道:“來人啊!走水了!走水啦!”
只是兩聲喊過,之前寂靜一片廠裡頓時沸騰起來。誰都知道這些火藥碰著丁點火星就能炸開,真的走水那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瞬息之間,所有值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