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見血?”朱慈烺問道:“斬首行刑麼?”
“斬首可以長戾氣,卻未必能生膽氣。”閔展煉道:“卑職以為,還是在剿匪上尋摸。那些積年老匪都是惡貫滿盈,卻沒有流寇的陣型操練,攻殺起來應該略微輕鬆些。我此番見了流寇的陣仗。也是有些吃驚,他們可比官兵更像官兵。”
朱慈烺這才抹開顏面,道:“這些人都是李自成的親衛,個人武藝、歷練都不缺。而且從崇禎二年到現在,從賊的官兵早就是賊寇的主幹了。”
閔展煉就是想引導皇太子自己意識到這個問題。哪有新兵蛋子能贏老兵的道理?人家賊兵雖然吃不好穿不好,操練也不如東宮嚴苛,但這些年戰場廝殺,滿腦子只想著怎麼殺敵活己。你這邊一個照面,正想著怎麼殺敵。他那裡已經下了好幾個殺手鐧,這上面的劣勢可不是校場上能夠扳回來的。
“等明後日第一批的總結報告送上來,我讓人抄錄一份給你。”朱慈烺道:“你也看看如何在操練中加以改進,使這些戰士的血不要白流。等汝州之戰暫告段落之後,我還要找人重修《操典》,使之更貼近於實戰。”朱慈烺略有些自嘲道:“說起來這些東西還是我閉門造車,東拉西扯湊出來,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殿下的《操典》已經近乎面面俱到。於建軍而言實在是居功闕偉。戰場瞬息萬變,就算有漏洞。也是軍官們僵硬不知變通。”閔展煉寬慰道。
朱慈烺心中一動,道:“對,基層軍官也存在問題。這樣,讓被俘的闖賊軍官一樣要寫報告出來,說清楚在何種狀況下他們是如何處置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我們對闖賊的瞭解實在太少。”
“是。”閔展煉應聲道。
朱慈烺聽閔展煉領命。突然覺得有些不妥,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根源:在內宮問題上,他有劉若愚作為秘書;在朝政文字上,有吳偉業搭手;惟獨軍事問題上,他還沒有設立專門的軍事秘書機構。
——需要一個軍令司了。以免日後部隊多了軍令混亂。
朱慈烺心中暗暗記了一筆。不等他將這事寫下來,武長春已經等候在外面了。閔展煉隱約知道軍法部有一層神秘光暈籠罩,識相的人絕不會想去染指,當即表示出去巡視。雖然說是貼身侍衛,但朱慈烺終究不希望十人團的事被傳說出去,當即點頭同意,讓他順便將武長春叫進來。
武長春走進溫暖如春的大帳,見一夜不眠的朱慈烺,不聲不響地遞上一個包袱。朱慈烺開啟包袱,裡面是厚厚一疊文字,竟然是此次作戰各級主官的表現總結。
“這麼快?”朱慈烺有些吃驚。
“殿下,真正在一線參戰的人並不多。”武長春道:“而且搶眼的也就那麼幾個。”
話說如此,但這麼大的文字量已經說明工作量不小。朱慈烺先包上了包袱,道:“此番有人違法亂紀麼?”
“回殿下,有兩人私佔戰利品,已經被羈押等候發落了。”武長春道。
朱慈烺輕輕點了點額頭,已經有些體力不支的前兆,強自振聲道:“這種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我以為,可以雷聲大雨點小,讓全營上下知道手腳不乾淨是件丟人現眼的事,但也要給他們留下戴罪立功的餘地。”
“是,屬下遵命。”武長春應聲道。
“既然說到這兒,我再多說一句:逃兵、倒戈、投降之類罪過,要反過來處置。”朱慈烺道:“一定要快準狠打殺,但別弄得沸沸揚揚,軍容形象還是要顧忌的,尤其不可以搞斬首示眾、懸屍威懾之類的事。”
“是,屬下明白。”武長春每個字都咬得極重。
朱慈烺本想讓他下去,忍不住又問道:“此戰之後,軍心如何?”
“兵士們戰意不減,士氣高昂。”武長春想了想又道:“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