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了也砍不完這麼多人。”
“你第一個站出去?”陳一元瞥了一眼自己的夥伴:“就你張翰民是英雄,是英雄怎麼頂著綠旗站在這兒?”
張翰民臉上一紅:“咱也是迫不得己,誰知道自己就這麼被賣了呢。陳哥,日後怎生是好?難不成真去遼東過那茹毛飲血的日子?”
“哼哼,你想得美。”陳一元指著城下這些人道:“你看看他們,若是能夠茹毛飲血都算老天爺開恩了。韃子可不把咱們當人看,到時候的事還兩說呢。”
張翰民低聲道:“陳哥,我還沒給我家承繼香火呢,我不想去遼東。”
“你跟他們說去。”陳一元朝城下那幾個的滿洲大兵指了指:“跟我說有個屁用?”
“我不能讓我兒子生出來就是人家的奴才。”張翰民彷彿沒有聽到陳一元的回答,從喉間擠出一句話來。他見陳一元臉上微微變色,方才又道:“當年跟著哥哥棄了大明,跟著大順,本是想討個安生日子。後來棄了大順跟著大清,也是想著好死不如賴活著。可偏偏現在頭也剃了,人還要趕著去關外做牛做馬,這是連活路都不給咱們留哇!”
見陳一元不說話,張翰民又道:“陳哥,老百姓手裡沒刀,咱們有啊!不如反了吧!”
陳一元心中一動,旋即打消了這個瘋狂的念頭。他手下說是有一個營,其實不過五百多人,堪戰的主力不過一百多。滿清在撫寧也沒有佈置重兵,只有一支百人來的人馬,擺明是在監視綠營。
“撫寧縣城好說。”陳一元沉聲道:“只是永平府韃子合起來也有大幾千上萬的人馬,西面是盧龍、昌黎,東面就是山海關,你看咱們上哪兒能找條活路?”
張翰民想了想,道:“我聽說韃子現在都在往關外跑,山海關也沒什麼重兵,要不咱們將山海關給奪下來,獻給朝廷,也好謀條後路。”
陳一元著實在心中打了好幾個彎,終於點了點頭。由他這一方主將點頭,張翰民自然振奮非常,兩人說幹就幹,紛紛去聯絡部眾,甄別可靠的心腹出來,第一步當然是要把去山海關的路搞清楚。
這二人天天聽著山海關的名號,卻從未去過。當得知山海關不光光是一座關城的時候,也是頗為意外。他們手底下撐足了就一百多個壯漢,幾十把刀、槍,十來副盔甲,要說偷關,還能試試,可偷了關之後可就被東西兩羅城、南北兩翼城徹底圍得死死的了。別說守城,這點人手連個城門都守不住。
這不是謀反,分明是作死。
張翰民就算再牛氣,此時也只能退了佔領山海關的念頭。
只是每日裡看著哀嚎東去百姓越來越多,陳一元與張翰民都是心中扯得緊,也真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想想自己很快就要步其後塵,整日介寢食不安。
出了山海關是遼西走廊,並東虜熟地。各旗要將人口財物送回家裡,這些人就要穿過這三百七十里走廊,進入遼河平原方能停歇。經過這三四百里的驅馳,天寒地凍缺衣少食,能有一半人活下來就純屬不易了。至於要想再活著返回故土,更是難於上青天。
然而這些鮮活的人命對於高高在上的決策層而言,只是一個資料。
區別在於數字的詳細程度。
多爾袞拿到的八旗掠奪人口的數字,精度在“萬”這個級別上。而朱慈烺得到的數字,精確到了“百”。為了方便日後制定作戰方案,朱慈烺還讓宋弘業提議多爾袞在遼東編戶齊民,確定各旗的人數,以及最大可能的戰鬥力。
宋弘業與多爾袞一說,重點落在了了解其他旗的丁口數目上。多爾袞私心極重,死抓著自己的牛錄和兩白旗不放,同時又貪婪地盯著兄弟、侄兒手裡的人口,自然對此大加讚賞。
以前的人口難以統計,但這些新掠奪來的人丁卻是十分方便點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