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當年夫子周遊列國,要是有橡膠輪胎。會用麼?”朱慈烺隨口問道。
“應該會吧。”朱和圭道:“到底要比木輪舒服許多,車也不容易壞了。”
“而且如果夫子排斥橡膠輪胎,也就沒理由用周朝時候的高車了。多半得回到聖王時代,恐怕還得走路。”朱慈烺略有所指道。
朱和圭敏感地意識到了父親的用意,道:“父皇,兒臣絕沒有排斥新學的意思。”
“我相信你沒有,因為你就是新學的受益人。”朱慈烺笑著將兒子拉上車。
朱和圭在皇帝身邊坐下,幽幽道:“只是沒有必要將心思和精力放在這上面,由他去便是了。”
朱慈烺頓時有種氣結的感覺,正要開口駁斥,突然舌頭打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當年面對自己的生身父親崇禎皇帝,身為皇太子的朱慈烺也說過一樣的話。
朱慈烺對自己的認識和見解有著先知般的肯定,而且歷史也證明明朝滅亡與皇帝捲入黨爭,荒廢國事有極大的關係。
然而崇禎自己卻沒有這種意識啊!
如今的皇太子也不可能有這種意識啊!
只是單純從這兩句話上來看,自己和這個長子真可謂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並無二致。
如果是這樣的話,朱慈烺就越發頭疼了,因為從崇禎到自己,似乎都有著無與倫比的頑固性格。如果皇太子果真遺傳到了這點,想來要矯正他小腦袋裡的想法也不容易啊!
朱慈烺覺得頗為頭痛,轉而想到了一個足堪為先生的人物。
還陽真人郭靜中。
朱慈烺有時候真的很難理解這些高人。
郭靜中與自己相逢道左,也談得頗為投機,然後又為國事奔走,讓人以為他是個有政治抱負的出家人,就如成祖時姚廣孝一般。然而天下大定之後,正當是他取得回報的時候,他卻留下了徒子徒孫在外奔走,自己以冬烘老道的姿態在北京白雲觀隱姓埋名。
白雲觀眾道人根本不知道這位郭老道與當今皇帝相交甚密,還委派了菜頭的職位給他,他也樂呵呵地每日在園中種菜。
朱慈烺專門抽了一天時間,換了便裝,只帶了十餘侍衛前往白雲觀。到觀中時已經日近正午,卻見有個白髮白鬚的老道人挑著一筐白菜往鎮上走,卻正是郭靜中郭真人。
“真人這是哪裡去?”朱慈烺停下馬車,對讓道一旁的郭靜中喊道。
“觀裡菜收多了,拿去給幾位老香客吃用。”郭靜中朝朱慈烺一笑,頓時暖意大起。
“真人且上得車來,我送你去。”朱慈烺心中積蓄的心事頓時煙消雲散,豁然開朗。
郭靜中也不客套,將擔子上的菜交給了副車的隨從,自己就要脫鞋上車。朱慈烺伸手托住老道人,扶他上來。郭靜中道:“老道鞋髒,踩壞了可惜。”朱慈烺當然不會介意,雖然車廂裡鋪著純羊毛地毯,但在皇帝眼中正是用來踩腳的。
“觀裡就沒年輕道人了麼?要老師如此奔波。”朱慈烺問道。
郭靜中拱了拱手,道:“該做的,該做的。如今乘著走得動就多走走,等日後走不動了有的是時候躺著。”
“老師還是道錄司正印呢。”朱慈烺道:“前些日子母后還提到老師,說老師的幾個弟子也都為皇子們操心勞力,該當給老師上個尊號。”
傅山以婦科聖手聞名後世,而當世的婦科聖手則屬郭靜中。皇家接生已經習慣了找郭真人,直到老五降生時郭真人年紀實在太大了,才找的傅山。
“哎,人尊不如自尊,可省了這些虛套吧。”郭靜中笑著搖了搖手,又道:“陛下日理萬機,今日如何得閒?”
“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鬧心啊。”朱慈烺不知覺中已經放開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