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向於選擇出身清白、吃苦耐勞、服從命令的兵員。
戚繼光在他的兵書中推薦了義烏礦工,認為他們英勇善戰,而且容易操練。崇禎初年時候,也有總兵從服從口號和注重協作出發,喜歡徵招運河縴夫加以訓練。
朱慈烺並不清楚到底哪者更好,不過從人力資源的角度分析,天下礦工大約都有不錯的心理承受能力,否則下井時間一長就崩潰了。眼下這時代的礦洞保護措施可比後世的黑煤窯差遠了。
作而且為大運河的終點,北京和天津都有一大批縴夫。這些人生活在社會的最低層,受到漕頭惡霸的壓迫,幾乎被視作消耗品。別說軍餉,只要管飽,在他們眼中就是無比誘惑的美差。
既然不知道水深水淺,何不都找來試試呢。
第一次東宮擴大會議就是為了徵兵而召開的。會議由皇明太子朱慈烺親自主持,左庶子吳偉業記錄,劉若愚、宋弘業、周鏡、田存善列席聽事。
看著下面這寥寥四五人,其中吳偉業更是一臉茫然之中夾帶著忐忑不安,這讓朱慈烺暗暗嘆了口氣。不過他很快就驅散了負面情緒,以罕見的歡快聲調道:“如今東宮班底也就在座諸君,人手雖然少了些,卻是要把事情做起來。今日議題乃是東宮侍衛選鋒,孤先定個基調:一應侍衛皆當以善戰之士為標尺。主要從沿河縴夫、礦工、苦力中選出。現在,你們議個章程出來聽聽。”
眾人飛快地互相掃了一眼,吳偉業覺得自己是進士清流,此間品秩最高,理所當然應該先出班回話。他輕輕抬了抬衣袖,正要起身,突然聽到一聲乾咳,嚇得雙腿發軟。
正是太子要發話了。
“你什麼都不懂,做好記錄就是了。”朱慈烺毫不客氣地堵住了吳偉業的嘴。
吳偉業眼前一黑,得了“什麼都不懂”的考語,這輩子的仕途頓時黯淡下來。
“宋弘業,你先說。”朱慈烺點名道。
其他人望向這個兵馬司出身的小吏,目光中多少夾雜著一些羨慕嫉妒恨。在明朝官場的習慣中,地位越高越受重視的官員,擁有先開口說話的權力。這樣的人往往也跟皇帝有過溝通,等於是替聖上立言,代表著暗藏的風向。
然而朱慈烺的習慣卻是從地位低的人開始發言,這樣可以讓他們不受到高位者的影響,更容易說出內心真實看法。
宋弘業心頭直跳,正要上前行禮,又聽太子道:“坐著說。”
“是。”宋弘業強吸一口氣,腦中一轉道:“東宮侍衛只有三千,即便是百裡挑一,也不是不行。只是派什麼人去選鋒,這更為重要些。”
“殿下,臣願往!”周鏡不想淪落到田存善那般地步,自然希望新的東宮侍衛由自己選出,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
“我不從京衛、三營中選人,怕的就是積習難改。”朱慈烺冷冷看了一眼周鏡:“新選來的人,要身家清白,沒有家眷,吃苦耐勞,服從號令。生無可戀自然悍不畏死,但凡有一線生機就會勇猛拼殺。如今身著甲冑口吃皇糧的,有幾個能做到?”
周鏡垂下頭,不敢再說什麼了。他心中頗為委屈,以前在宮中,哪怕言語衝犯點,太子都只是呵呵一笑而已,怎麼一出宮就變了個人似的?這顯然是想以新換舊,將東宮老人一舉驅逐啊!
宋弘業聽了太子更明確的要求,心中已經勾勒出了一個標準形象。他想想這應該不難,又見周鏡被太子駁斥,牙關一咬,上前道:“殿下,卑職願往!”
“三千人不是小數目,我的要求又高,時限又緊,你有何打算?”朱慈烺口吻頓時溫柔下來,倒像是慈父與愛子說話一般。
“卑職孤身一人自然不行。”宋弘業腦子轉得飛快,額頭隱隱發紅:“卑職在兵馬司時,市井中三教九流認識不少,其中有一類叫做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