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能夠再起之時。”另一人笑道:“且來喝酒!”他從前面的擋板上取了酒壺,自斟自飲,哈哈一笑:“如今有了這四輪車,趕路倒是輕鬆了許多。”
張宗子看了一眼不知愁苦的堂弟,再次將目光投向了車外。四輪馬車從出現在江南之後,立刻就受到了豪門勢家的喜愛。並非因為它的質量上乘,而是代表了一種身份。晚明之世雖然不再有石崇王愷那樣的鬥富的人,但彼此之間的攀比卻是無法避免的。
既然買了四輪馬車,如果不能拉出去逛一下,豈不是錦衣夜行明珠暗投?但是哪個腦子正常的人會忍受著劇烈的顛簸,打碎牙往肚子裡咽?所以他們理所當然地做了一樁皇太子十分希望他們做的事。
修路。
明代的鄉紳之中,真正魚肉鄉里的並不多。主流仍舊是為鄉梓造福,等有朝一日聲望夠了,被抬入鄉賢祠,世代為人景仰。這裡主要專案就是義倉、義學、修橋、鋪路。一般而言,義倉是真正的大戶人家玩的專案,小一些的鄉紳則喜歡義學。讓族中子弟享受實惠,萬一有個中舉的,整個家族都能飛黃騰達。
修橋鋪路則是大眾專案,不光是富戶,就連溫飽之家也會參與進來,可謂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然而四輪馬車需要的路卻不是一般的土路,必須要有地基,有硬化路面。因為這種“公路”也屬於官員考核,各地官員聽說有人願意出資,自然願意提供技術要求。而且絲毫不顧成本提高,頗有些咬住不鬆口的意味。
這也算是江南官員在打筆戰之餘,所能做到的最高限度了。至於興修水利,丈量田畝,釐清戶口……這些事對於他們而言實在有些過於艱難。
張氏在紹興府是大家豪族,張宗子的高祖父諱買表,官至雲南按察副使,甘肅行太僕卿;曾祖張元汴,隆慶五年狀元及第,官至翰林院侍讀,詹事府左諭德。祖父張汝霖,萬曆二十三年進士,官至廣西參議。父親張耀芳,副榜出身,為魯王府右長史。
這樣的家族,如果沒有四輪馬車出門,絕對會被人笑話的。而且張氏的奢靡繁華,在整個浙江都是數一數二的。如今四輪馬車非但價值千金,而且還供不應求,張氏隨手就能拉出三輛來。可見其豪富!
非但如此,為了在城中暢行無阻。張氏還出資將整個山陰、會稽兩縣城中道路整修一遍,全部按照東宮規制。沒有半分討巧。而且因為紹興乃是水城,城中多有橋樑飛度,有些橋樑過於狹窄,不便馬車通行,此次也都沾光加寬加固。
這前前後後,張氏少說用了不下上萬兩的銀子,然而對於其家勢而言。卻毫不傷及筋骨。
“宗子,只從這道路來看,南方的官兒就遠不如北方的這些丁科官。”喝了口酒的老頑童興致大增。說話間也不知遮掩:“過了山東之後,路都是又直又平整。咱們真應該在杭州坐船,走海路到山東,然後再轉了馬車。”
“貴人焉能冒海上風波?總算已經走過來了。只是更換車梁確實麻煩。”張宗子朝前努了努嘴。
馬車的車梁經不住顛簸。壞了兩根,要找配件的確麻煩,耽誤了好些時日才在南京買到。每根花了將近二百兩銀子,卻不見張宗子有絲毫心痛。
“若是走海路,也就看不到這一路的民生變遷了。”張宗子又道。
身邊堂弟正要說話,只覺得馬車緩緩減速,竟而停了下來,不由敲了敲前面的活板。
前邊車伕抽開活板。道:“老爺,前頭的車停了。好像是有人擋道。”
張宗子貼著冰涼的玻璃朝外看了一眼,突然彈跳起來,就要開門下車。
車伕也是嚇了一跳,連忙跳下車,為張宗子開門。
張宗子一拉兄弟,道:“快下車,是魯王千歲過來了。”
兩人急急忙忙下了車,迎著一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