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如同雁陣。
袁繼鹹到任之後已經修過一次皇陵,這次聽說皇太子要來,又抓緊時間查了兩遍,已經沒有讓朱慈烺可以指摘的地方了。
朱慈烺繞了一圈之後,回到了神道南端的碑亭之中。再次站在《大明皇陵之碑》前,重又讀了一遍太祖高皇帝親自撰寫的碑文。從文辭來看,這時候的太祖已經讀了一些書,通體用駢文寫作,用詞直白,不加文飾,毫不避諱自己家族當年的貧困窘迫。
“太祖高皇帝留下的文字不多,這篇算是最好的了。”朱慈烺伸手撫摸碑沿,讀道:“‘皇陵碑記皆儒臣粉飾之文’……這話不在正文,卻是申明瞭一個道理:實事求是。國家糜爛之初,無不是粉飾而起。越是粉飾,問題越大。好比一人生了疥癬,不求醫治,反倒塗脂抹粉諱疾忌醫,最後苦的只是自己。”
“殿下所言甚是。若是天下牧守之官都能‘不諱過,不自矜’,有甚難事不能解決?”袁繼鹹接應道。
在左良玉病故之後,袁繼鹹成功地將左夢庚引回正途——想朝廷要誥封。朝廷當然不會不給,然而左良玉一旦拿了這誥封,就是蓋棺定論,生是皇明的人,死是皇明的死人。其手下諸將見了,自然知道左夢庚沒有代父而立的能力和魄力,已經向朝廷屈膝了。
如此一來,左軍再無東進攻伐的可能。想馬士秀在左良玉活著的時候都不肯用舟師渡大軍過江,更何況左良玉殞身,左夢庚又向朝廷求封求蔭。
從這上面論起來,袁繼鹹當時真是孤身入虎穴,行的好一手釜底抽薪之計。
憑著這份功勞,朱慈烺也是打算大用袁繼鹹,只是暫時找不到合適的位置,才放在鳳陽。
兩人正說著話,陸素瑤卻接到了一份急報。她開啟掃了一眼,知道茲事體大,連忙送到朱慈烺面前。
朱慈烺接過傳報,面無表情讀完一遍,遞給了袁繼鹹。
袁繼鹹看了之後卻是面色慘白,毫無血色,苦澀道:“殿下,這……是否發回北京部議?”
“送京中知道,議就免了。我既然在這裡,就地解決吧。”朱慈烺並不覺得是甚麼大事,只是心有不悅:“這事我看著多半是‘官逼民反’!這黟縣知縣就是個只會‘粉飾’的小人,就連事體鬧得如此之大,遮掩不得了,還在粉飾!”
傅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無意間瞥到蕭陌目光炯炯,一副躍躍欲試之態,便知道此事不善。又聽皇太子說“官逼民反”、“黟縣知縣”,心中一顫,暗道:可別又是民變了!
傅山不幸猜中,朱慈烺拿到了正是徽州府黟縣的奴變之報。
俗話說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很是切中大眾心理。因為李自成、張獻忠鬧得太厲害,又有東虜內犯,攻城略地,劫掠百姓……讓人以為天下就是闖逆、獻賊、東虜三樁大事。
其實卻是不然。
從崇禎十年之後,南方也是多災多難。江西、湖廣、廣東、浙江、南直、福建,哪省沒有亂民從賊?只是因為聲勢不大,也就數千上萬人的規模,與闖、獻、虜動輒數十萬眾相比不值一提,竟然被人無視了。
此番黟縣發生的奴變,只是在“三賊”敗落之後掀起了又一番大動作,這才能夠直達天聽,傳到朱慈烺面前。
黟縣知縣在這封通報中只強調了這些“逆僕”如何凌辱其主,掠奪其財,索要奴契,對於奴變的成因也只說“其奴素黠”。
“田主德不我顧啊……”朱慈烺指著碑上文字:“正因為是無德不顧,所以才有太祖高皇帝龍起臨濠。地方官吏庸蠹無能,主家不知好德,這是要逼得大明改朝換代?蕭陌,派人去黟縣……慢著,打唐河之戰的那個王翊,現在是何職司?”
蕭陌沒想到朱慈烺還記得一個小小百總,驚訝之餘連忙道:“王翊仍舊在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