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眙。只差改旗易幟,檄文反明瞭。

當時李邦華正從南京都察院調任北京都察院,行至九江,乃停船檄告左良玉,責以大義,發九江庫銀十五萬兩,孤身入營,開誠慰勞。左良玉這才息兵迴歸信地,發誓殺賊報國。僅憑這兩件事,李邦華的能幹和膽氣,就讓朱慈烺牢牢記在了心上。

“我在宮中,聽傳聞說當日憲臺言道:‘中原安靜土,東南一角耳。身為大臣,忍坐視決裂,袖手局外而去乎!’可是如此麼?”朱慈烺緩緩道。

李邦華聞言,心中又是一片暖意,暗中激盪。身為儒臣,如何能夠抵禦立德、立功、立言這“三不朽”的誘惑。然而上下千年以來能夠立德的鴻儒終究是一隻手就數過來了,自己並不奢望。至於立功,雖然自認不算庸碌之輩,但未必能名留史冊。而現在太子殿下當眾引誦了自己的原話,也是值得欣慰的不朽之言。

“臣的確說過。”李邦華壓抑著內心的激動,老成應道。

“也只有憲臺這樣的忠義之士,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朱慈烺對左右一掃,看得周鏡、田存善等人心頭直跳。太子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又道:“我今日出宮,是奉旨提督京師賑災防疫之事。陛下聽說百姓有闔家死絕者,每日都要燒化百人,實在是心中哀痛。我身為人子,不能不替君父分憂。可恨如今人浮於事,竟然連潛邸都沒打掃出來。我卻是不能再等的。”

田存善微微一縮頭,再次硬抗了這個黑鍋。

李邦華心中頓時瞭然。太子於他,乃有君臣之分,地位天然,並不需要收買拉攏。之所以說了那麼多暖人心的話,原來是在這裡等著。

——太子是怕自己亟亟出宮之事被人彈劾啊!

“太子殿下純孝。即便有二三迂腐禮臣胡言亂語,也難敵天道人心。”李邦華鎮定道。他是都察院長官,只要壓一下,那些御史言官多少要給點面子。國朝言官罵人,各個不留陰德,若不壓制,恐怕未必會給十五歲的太子留顏面。

“我倒不怕桀犬吠堯,”朱慈烺知道他會錯了意,微笑道,“只是救濟防疫之事不能拖沓。這點上還要總憲費心費力。”

京師的治安整治由五城兵馬司、錦衣衛、巡城御史負責。其中錦衣衛是上直親衛,天子親軍,朱慈烺指揮不動。五城兵馬司是正六品秩,倒是不敢不買太子的面子,但是它婆婆太多,在治安防盜上,要聽兵部的話;在抓捕犯人上要聽刑部和都察院的話;就連稽核京師物價、疏通下水道,都得聽錦衣衛的話。

朱慈烺早就考慮過自己的切入點,那就是都察院。借重李邦華這位能幹、肯幹的老臣乃是既定之策,這番偶遇只是錦上添花,讓兩個沒有聯絡的人之間多了一份親近而已。就算沒有遇到李邦華,朱慈烺也早就有召對憲臣的準備。

李邦華突然有些羞愧,曾幾何時,當年的朝氣在閒住中消磨殆盡,如今自己也成了一個只會當官的官僚。看到太子把事放在心上,卻不急不躁,穩操穩做,李邦華也不免多了幾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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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從來不識君王面(八)

“殿下,”李邦華問道,“這大疫來勢洶洶,非良醫難得對陣之藥,尋常人家又能如何防治?”他雖然有了信心,但也不相信老天爺真會給太子面子,讓如此狂暴的瘟疫一朝消散。

“我也不妨直說,”朱慈烺微微皺眉措辭道,“要想治好這瘟疫,幾乎是不可能的。”雖然在醫案中有成功治癒鼠疫的記錄,但與其花那份功夫,還不如去救更多的人。兩利相權取其大,兩害相權取其輕。這是朱慈烺前世今生都奉為圭臬的信條。

“不過,我卻可以將之控制住,不讓它瘋狂蔓延。”朱慈烺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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