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快起來說話。”朱慈烺上前扶起白髮蒼蒼的王徵。
這位姓王名徵號葵心的老人,早在崇禎初年就已經被朱慈烺惦記上了。他正是大明朝與徐光啟並稱“南徐北王”的大科學家王徵。或者說,王徵可以算是朱慈烺的布衣筆友,在與朱慈烺長達八年的書信往來之後,終於見面了。
“卻不曾想。竟然是皇太子殿下!罪臣萬死!”王徵不肯起身,現年七十三歲的他老淚縱橫。激盪不已。
朱慈烺用了前世的名字與王徵書信往來,交流物理機械、語言翻譯上的問題,偶爾還會論及天主教的教義。王徵只以為他是京中富戶,卻不成想是皇明太子,在書信中時常以長者自居,呼為小友。勉勵進學。此刻見了真龍,激盪之中難免帶著忐忑。
這忐忑卻不是因為怕皇太子記恨,而是生怕大明在這危局之中,再出一個木匠天子。想到自己竟然“引誘”太子不務正業,焉能不怕?
朱慈烺用化名卻是因為不想受他牽連。
當時王徵從山東按察使僉事、遼海監軍道任上赦罪回家。屬於被監控物件。而他涉及的案子又是十分敏感的孔有德叛亂一案,朱慈烺當然不敢跟他在明面上扯關係。否則非但幫不了他,還會害他被小人惦記。
朱慈烺到了陝西之後,一紙調令將這位在家的退休官員招到了山東,除了身邊內侍,甚至沒人知道有這麼一樁小事。王徵在兒子永春、永順一路照顧之下,總算到了山東,卻舉目茫然,整個山東省對這份調令都沒有準備,只能按照王徵之前的職位予以照顧,供養起來。
直到朱慈烺到了萊州,安頓好了緊要事務,方才將他從濟南接了過來。
“葵心公,我一向直言無忌,且請見諒。”朱慈烺笑道:“敢問葵心公,可願出任皇家技工學院祭酒?”
王徵被朱慈烺託了起來,勉強坐在椅子上,淚眼昏花地看著皇太子:“我皇明有這衙門?”
“不是衙門。”朱慈烺道:“是我打算投錢辦的一所書院,但傳授的卻是數學、物理、化學之類的自然科學。”
這些年與王徵的溝通,讓王徵受益匪淺。如果說西方傳教士如龐迪我、湯若望等人給他開了一扇窗,那麼皇太子就是領他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在西方還有博物學家的時代,朱慈烺已經給自然科學劃分了不同的種類,並指明瞭其中的根本性差異所在。
“如今國勢頹敗,殿下如何分心這等雜學?”王徵雖然對自然科學有著極大的熱忱和酷愛,但他仍舊不能擺脫“形而下者謂之器”的狹隘。
朱慈烺從來沒想過要改變別人,雖然他的確一直在改變別人。他換了個角度道:“葵心公,如今賊兵是我百倍,若是沒有利器,如何與賊兵較量?譬如您之前發明的‘鶴引’和‘虹吸’,用於農田,原本需要十個人力才能灌溉的畝數,如今一人就可以承擔,這九個人力就可以抽調出來,參與恢復大業,否則只能亟亟于田埂。以此看來,雜務豈不也是兵國利器?”
“雜學自然是兵國之器。”王徵道:“然而以殿下之尊,不當親泥於此間啊。”
“哈哈,所以找了葵心公來主持。”朱慈烺順水推舟:“我已經將京津匠戶都大體都遷到了登萊,其中總有肯學之人。葵心公只需講此雜學傳其墨、班之道,我就能專心於治軍撫民。豈不兩便?”
“老臣敢不奉命!”王徵從崇禎五年遇赦回家閒住,再沒出仕當過官。如今早就熄滅了當官的念想,能夠從事自己畢生熱愛的事業,而且還得了皇太子的首肯,自然樂於其中。
朱慈烺知道王徵老邁,特意接見了他的兩個兒子,將王徵比作國寶,命他們好生照顧。同時也給了技工學院無限名額編制的待遇,只要王徵覺得合適的人,就可以加以收用,絕對無人過問。唯一配給的賬房,也只是用來記